飯廳裡跟在大廳一樣,地板上擺著紙盒、紙箱——她提高嗓門歡快地說話,似乎一方面要他打消顧慮,另一方面又在講給別人聽。“你說你擔心,維特尼?——為我,為姑娘們擔心?為什麼?”
“唔——因為奎恩。”
“因為奎恩!真的!”艾倫把維特尼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笑問道:“可為什麼‘因為奎恩’?而且為什麼偏偏是現在——今天夜晚?”
“我和羅拉聊天,她告訴我——奎恩又開始酗酒。——他又威脅你。因此我想——”
“你,還有羅拉關心我和姑娘們,你們真好,”艾倫說道。“——和帕克森家的人大不相同!然而你和羅拉本身就不是真正的帕克森,是吧。你們處於——”她猶豫地住了口,似乎得把想起的第一個詞嚥下去。“——外圍。你們……”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不做聲了。
維特尼連忙詢問他最急切想要知道的問題,唯恐流露出心中的憂慮:“奎恩——在家嗎?”
“在家嗎?不在。”
“他在城裡嗎?”
“他走了。”
“走——了?”
“出差去了。”
“噢,明白了。”維特尼的呼吸沒那麼急促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會派人來接我們,到巴黎去。或者去羅馬。他在哪裡辦完事就接我們到哪裡,有空就來接我們。”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也要走?”
預兆(3)
“是的。就在這幾天。今天早晨我一直在跑女兒們的護照,辦簽證。除了墨西哥,她們還是第一次到國外去,我們大家都激動得不得了。奎恩起初並不熱心,他在東京的生意很複雜,你瞭解奎恩,總是不停地談判,總是計算,他的腦子從來沒有歇過——”說到這裡艾倫不說話了,像被嚇了一跳似的,猛然哈哈大笑起來。“唔,你瞭解奎恩。你是他的弟弟,你是在他的陰影下長大的,你怎麼能不瞭解奎恩。用不著對奎恩進行剖析!”
艾倫又抓緊維特尼的手哈哈大笑起來。似乎為了保持平衡,她微微倚在維特尼的身上。
維特尼不得不承認自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想到哥哥無論如何不在身邊,無論如何都不能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威脅——這使得維特尼大大恢復了鎮定。
“這麼說,奎恩坐飛機走了,你和姑娘們隨後也要去?”
“他有生意要做,你明白。不然的話,我們一同走了。奎恩想要我們同他一起去。”艾倫似乎重複背熟了的話,此時說得更確切了。“奎恩想要我們一起去,但是——情況不允許。在東京辦完事後,他也許得飛到——我想是香港吧。”
“這麼說,你們不在這裡過聖誕節了?你們全都不在?”
“儘管如此,我已經購買了聖誕節的禮品!不參加聖誕節聚會不感到內疚。我和女兒們只是不到你父母家去看著開啟我們的禮物。”她歡歡喜喜地一字一頓地說道,似乎努力不讓一個字說得含糊不清。“當然,我們會想念你們大家。噢,非常想念!你親愛的爸爸,你可愛的媽媽。所有奎恩家的人——是的,我們會想念你們。奎恩也會想念你們。”
維特尼問道:“你說奎恩是什麼時候走的,艾倫?”
“我說了嗎?——他昨天晚上走的。坐的是協和式飛機。”
“你和姑娘們也要走——”
“明天走!當然不坐協和。只坐普通艙。不過,我們都很激動,你可以想象得出來。”
“是的,”維特尼小心提防地說道,“我可以想象得出來。”
維特尼推想奎恩是和新交的女朋友到塞席爾①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去了。他設法使輕信的妻子相信自己這次旅行是去處理“機密”的事務,而她看來對此說法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