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靠近碼頭的地方有個江神廟,我想去那裡拜祭一下,求江神保佑我們一路平安,可否?”
陸緘並不放在心上,隨口應了。
斜陽如血,幾近要墜入江中,江水蒼茫,蘆葦在晚風中來回起伏,兩三個小孩子赤著腳丫,手提著魚簍嘻嘻哈哈地從水裡走上來,一隻胖胖的小黑狗腆著肚子,搖著尾巴,撒著歡地在他們前面瘋跑,驚起草叢中的幾隻水鳥,狗叫聲,孩子的笑聲,大人的喝罵聲,響成一片。
“就是這裡了。”陸緘看著面前的景象,舒心一笑,轉身把林謹容扶下了馬車。
林謹容抬頭打量著矗立在暮色中的江神廟,還和她印象中的一樣,安靜沉默,只不過此時的江神廟尚未經過劫難,雖然整體簡樸,佔地面積也不大,但四處裝繕得還比較整齊,看著頗有幾分莊嚴神秘之意。
“二爺、奶奶仔細腳下。”夏葉的丈夫宋鵬推開虛掩的廟門,衝裡頭喊了一聲:“有人麼?我家主人要拜祭。”
林謹容忙出聲制止他:“小點聲。”她死在此處,卻沒死徹底,得了重生,心裡對這江神總是帶著些小心翼翼的尊崇和敬畏的,就連說話聲音大了,她也覺著是冒犯。老早手裡有了些錢的時候,她就想往此處拜祭,奈何她一個女子從未出過遠門,突然間要跑這麼遠來拜祭江神,怎麼都覺奇怪。幸虧今日總算是有機會了。
“客人是要拜祭麼?”一個年輕女子從側門悄無聲息地走出來。她穿著一身淡青色的粗布衣裙,梳成雙髻的頭髮有些發黃,高顴骨,細眼,通身上下不過一根磨得亮閃閃的細銅簪子,年輕的臉上帶了幾分疲憊和滄桑,神態是恭敬中又帶了幾分討好的。
錦姑。林謹容差點沒喊出聲來,心情激盪萬分,終究只是矜持地點了點頭:“是。”
錦姑看了看長壽等人抬著的祭品,道:“請客人隨我來。”
陸緘奇道:“怎地是個女子當事?”
錦姑笑笑,好聲好氣地道:“客人有所不知。我本是孤女,無處可去,得廟祝阿爹好心收養,才有了安身之所。阿爹年紀大了,行事多有不便,早前感了風寒,起不得身,只好我來幫幫他老人家了。還請客人不要嫌棄。”
陸緘點點頭,也就不再問其他。
林謹容沉默地打量著四處的環境,每個角落,每塊磚瓦,幾乎都是回憶。
俄爾,到得大殿前頭,錦姑往裡扶了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出來,指點著行了拜祭之禮。因見祭品豐厚,便又要請陸緘與林謹容往後頭去奉茶。
陸緘旅途疲憊,並不想去吃什麼粗茶,正要婉言謝絕,就聽林謹容道:“正好累了,想透透氣。”便也就遂了林謹容的意。三步兩步轉入後院,林謹容站在那間她住了好幾天的雜物間門口,雙腳仿若鉛鑄一般的沉重,再也走不動。
陸緘微微皺了眉頭:“阿容?”
林謹容朝他淡淡一笑:“莫要管我,我就想走走看看。”一壁廂叫了錦姑:“這位姐姐,可否行個方便?”
錦姑吃了一驚,卻也沒有不理睬的道理,忙忙地走過來道:“敢問小娘子是要做什麼?”
林謹容就貼近了她道:“不知茅房在何處?”
錦姑恍然大悟,領她往角落裡走:“這邊請。”
陸緘見狀,只當她是內急,便領了其他人自去了。
林謹容見他去了,輕輕鬆了口氣,與錦姑東拉西扯一歇,先從廟祝的病說起,又留了幾樣丸藥,再說到錦姑的將來:“姐姐一看就是個忠厚之人,但咱們做女子的,還該為將來打算一二,你年紀不小,可有什麼謀算?總不能終老在此。”
她樣貌清秀,出手也大方,語氣和藹有禮,倒也得了錦姑幾分好感並幾句真話:“自是不想如此,但命就是如此。小娘子生長在富貴之中,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