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朝鮮王篤定出關的是真使節,北狄人亦以為我們是真使節。”蕭匡恍然大悟地看向她。
餘秭歸瞥他們一眼,揮鞭指向不遠處的白樺林。“就是那兒!”
五騎齊發。
“駕!”
樸安鎮根本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只記得他在花郎的護送下日夜兼程來到了三江裡。他推辭了戍邊將軍的好酒招待,一行人馬不停蹄越過兩國邊境的互市小鎮,眼見就要到達白雪之城,而城後不遠就是北狄的中都——此番出使的目的地。
眼見就要到了,然後……
隨著最後一名花郎倒下,他成了孤家寡人。
“你們……你們……”多年周旋於虎狼鄰國的經驗讓他很快鎮定了下來,他眼珠片刻不移地打量著五人。
這隊男女身著朝鮮服飾,不遮面也不用刀槍,只空手這麼一晃,禁衛裡身手最好的花郎便再無生機。是政敵派來的殺手,還是山匪而已?
“要錢的話包袱裡有,請放我一條生路。”他試探著,卻見幾人充耳不聞似的,兀自翻找著四散的行李。
看來是衝錢來的,他微微鬆了口氣,心想著如何在被劫財之後保住小命。他小心揣測著,就見身形壯碩如山的男子看向他的身後。樸安鎮一驚,退後兩步想要藏住身後的匣子,不想卻被那男子長臂掠過。再欲奪,匣子早已空空。
王的投誠書啊!
樸安鎮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那人將國書交給一冷麵男子。
“三少。”
……漢語?樸安鎮心頭一陣驚悚,只盼聽錯。
展開帛卷,衛濯風一目十行迅速閱過,而後面無表情看向面覆冷汗的樸安鎮。
“如何?”從鸞搶先問道。
是大魏人!
心頭篤定著,樸安鎮腿腳虛軟,倚在樹上。
冬至夜奔,他賭命賭前程,好容易逃回朝鮮,向王進言。大魏皇帝病入膏肓,不如棄之投向北方之狼。憑著他冒死偷得的大魏邊防軍備圖,朝鮮將不再是風箱裡兩頭受氣的老鼠。北狄長驅中原之日,將是朝鮮坐享榮光之時。
而這份榮光是他拼死換回來的,就算王憐他往來奔波,欲使他人出使北狄,他也不讓。功勞不能掰兩半,他當初如此堅持,以至於如今追悔莫及。總知道他就讓出這個奪命差事了,悔啊,悔啊,他悔得腰子都在打顫。
“大魏佈防圖?”不巧,國書中小小的五個字沒能逃過蕭匡的火眼金睛。
“自毀長城,自毀長城!大魏的官員都是豬腦麼,竟然讓這種人……這種人……”看著瑟縮發抖的樸大使,從鸞氣不打一處來,“東西呢!藏哪兒了!”
幾人或冷或怒,一致向樸安鎮看來。他腦筋飛快地轉著,正想著只要佈防圖在手自己還有一線生機,就聽一個輕快女聲道:“直接幹掉吧,反正他死了也就沒人知道那張圖了。”
樸安鎮乍驚,捂住胸口直瞪向說話的那人。
走走停停,自地上撿起一把雪亮的朝鮮刀。餘秭歸展顏一笑,當著樸安鎮的面眼也不眨地揮刀,一株碗口粗的小白樺應聲倒下。
“不錯,挺快。”她彈彈刀面,沒心沒肺地笑著,“麻煩大人把領子拉一拉,我爭取一刀吧。”
樸安鎮驚恐地看著那把白刃。
不怕,只是嚇嚇他,只要圖在他的命就不會丟,一定,一定不會錯的。
心想著,他下意識捂住藏圖的地方。
將一切看在眼裡,餘秭歸月眸彎彎,倏地靠近。樸安鎮心道吾命休矣,就見刀刃在距離鼻尖一寸處停住。刀鋒一轉,刀把重重擊打在身上。
他動不了了。
“這就對了。”餘秭歸歪頭看著他,向後搖搖手,“趕了幾天路,在這兒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