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蕭匡眼角有點抽,“未來舅母您是在開玩笑麼?”
她轉過身,眈眼地上的花郎,再看向木雕似的樸安鎮。“還少一人。”
“咦?”蕭匡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她也不解釋,以刀尖挑出樸安鎮懷裡的精美牒文,刀刃一彈送到蕭匡懷裡。“五名花郎,一名使節,我想北狄人再蠻荒,也是識數的。”
開啟黃冊,一行六人姓氏官位很是清楚,末了還不忘一個王印重重蓋上。
“這……”蕭匡踟躕了。
“可假託一人路上暴斃。”衛濯風道。
“三公子說得好。”餘秭歸微微頷首,“只是這裡有人會說北狄話麼?”
八目皆愣。
“戲要做足,進了北狄就不能有半分馬腳。”餘秭歸看向眉眼紛飛,暗示自己的“木雕人”,笑道,“樸大人想為我們所用?”
見她明白,樸安鎮不停眨眼。
“大人當大魏人都是傻子麼?”
餘秭歸笑眯眯,輕輕往他頭上潑了一盆冷水。“更何況,會說番語的又何止你一人。”
無視樸安鎮希望破滅的表情,她看著地上的屍體,蹙起眉來。“可夠扎眼的,要不挖個坑?”
好事要留名,壞事不留痕。餘氏家訓是老祖宗的智慧,字字箴言她從不敢忘。
只是挖坑前要把花郎衛裝剝下,方才她不用刀槍,怕得就是弄破了這身好衣裳啊。心嘆著,她彎腰扒起衣服來。
“未來舅母!”
怎的?她抬起頭。
“男女授受不清,餘姑娘請自重。”衛濯風一臉的不贊同。
搞得她跟女色魔一樣。
餘秭歸有些不滿,但鑑於重活累活都是他人活的師門教誨,她還是順水推舟地將剝衣大任讓給了幾個男人,心安理得地做起甩手掌櫃。
靠在樹上,餘秭歸見從鸞自寶貝書兜裡摸出一個瓷瓶,她有些好奇地盯著瓶子上的小字。“妙手仁心空空粉。”她念道。
這名字聽起來不是救命仙丹,就是療傷聖品,怎麼用在這兒?
見她納悶,從鸞得意一笑:“阿歸啊阿歸,你雖為新任盟主,可江湖經驗畢竟淺薄。”
不恥下問向來是天龍門的美德,她很好學地問:“這是?”
從鸞也不答,只開啟瓶蓋,將當中的粉末輕輕一灑,轉瞬地上的屍體便冒起白煙,片刻之後便塵歸塵土歸土,風兒裡面透著沙了。
當下除了她,也只有樸安鎮看得眼直。另三個男人早已見怪不怪,目不斜視,專心將剩餘的花郎擺放成最易下手的角度。
比起她的挖坑埋人,這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的啊。
“人來也空空,去也空空,妙手仁心空空粉可是與淫樂無邊夜夜春並稱的,行走江湖之必備‘良藥‘啊。”
聞言她眼角有點抽。
妙手仁心空空粉,淫樂無邊夜夜春,好啊,好個行走江湖之必備“良藥”。
由開始的大驚小怪到如今的見怪不怪,她心理調節得非常好,好到有些麻木,就算這地上的塵土突然黏合成人,她也能保持從容淡定了。她負起手退到一邊,看著從鸞輕彈瓶身,將最後一點粉末灑下,再取出絹帕十分優雅地擦擦指尖,最後習慣性地拿出紙筆記錄起來。
十一月二十一,餘秭歸等五人於長白山麓白樺林“妙手仁心”。
順著從鸞的筆勢,她默默唸著。“雖然最後四字隱晦暗指,用得甚妙,但是——”她指著主語,睇向十分敬業的某山老,“為何只有我的名字?”
看看前幾行,什麼出海救國啊,翻山越嶺奔襲北狄,姓名清晰,一個不漏。偏在這種殺人越貨的“好事”上,主語驟減為一人,是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