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殺戮之眾實在是太過驚人了,去今為止,怕是已經沾染了不下千餘條的性命,即使是聽得他的名字,也足以叫一般人頭皮發麻,更何況是親眼所見。
所有人都散了開去,但是江湖武者如此之眾,一時間又怎能散開,也只是讓出來了一條寬達丈餘的道路,無數道驚慮畏懼的眼光怯怯諾諾的凝注在對面這衣袂飄飄,面色漠然的少年身上。
夜帝。
除了他,試問當世誰還能視天下群雄如無物,意態如此瀟灑寫意,那般從容鎮定,火光下,只見他身子雖不十分高大,但從頭到腳配合得無一不恰到好處,正宛如絕代名手所塑之英雄石像一般,叫人完全不能增減一分,但他神情間卻全無石像之冷厲蕭殺,足以叫任何頂尖高手止步。
原隨雲負手而立,昂首望天,就那麼孤孤單單的站在那裡,他背後是濃霧密佈的天地,緩緩流淌的洛水,他面對著的,卻是當今天下武林的英雄,來自中土塞外的所有高手,其中有名動一方的豪強,有縱橫天下的豪傑,也有新近崛起的少年,但同樣的是,他們都保持了靜默。
死一般的寂靜。
在漠漠的濃霧與莽莽英豪間,聽著緩緩流淌的湖水發出的千年不變的玲瓏聲音,那黑衣少年看來顯然更孤立、更寂寞,就那樣看著夜空,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的將目光朝群雄移去,眼中,臉上充滿了譏削。
“殺我,盟主,就憑你們?”他冷冷的笑著,忽然間大笑,也不知笑了多久,笑彎了腰,群雄聽得既驚怒又悲哀,臉上都露出激憤的神色,他們只覺得時間從來沒有過得如此緩慢過,那笑聲就像是一把把的利刃,一刀刀的割在他們的胸口上,他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遭受如此的侮辱。
“武者可殺,須不可辱,你盡殺得我們,憑什麼侮辱我們?”人群中忽然有一人悽然大呼,衝了出來,雙手一揮,便是刀風陣陣,群雄都在嘆息,他們知道這魯莽的人已然死定了,原隨雲衣袂飄飄,誰都沒有看到他出手,但是那人卻忽然慘呼一聲,摔進了冰涼的湖水中,瞬間沒了蹤影。
“憑什麼?你們說憑什麼?”他一雙空虛的眼神中滿是落寞的神色,語聲冷漠而尖銳,群雄都將拳頭捏得死死的,渾身在顫抖著,甚至是將嘴唇咬出血來,也毫不在意,偏生沒有一人能發出半點聲音,那滾落湖中的人正是明證,不止是那人,還有數不清的江湖豪俠,他們都不是魯莽的人物,當然知道哪些人的厲害,然而那些人都已死在了這落寞少年的手下。
他們的膽已寒了,手已握不住兵器,更沒有向夜帝出手的勇氣。
“如此威勢,如此威勢……難道當世,真的再無一人制得了他了麼?”擂臺上李世民猛然拍碎了桌子,雙手顫抖,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的話,他們都是當世頂尖高手,如今卻拿一人無力,這是何等的悲哀。沙芷菁望著那少年,幽幽嘆了一口氣,這美麗少女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一刻的心緒像現在這般煩躁。
原隨雲一步步的朝擂臺上走去,所有人都在後退,沒有人敢出手,也許所有人一擁而上能將夜帝斬殺,但是也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誰也不能肯定那付出代價的人就不是自己,誰也不想用自己的生命來成全他人的盛名。一個人直面當世高手,竟迫得他們不敢出手,這是何等可笑,何等悲哀的事情。
雲翼揚跟了過來,深深的望著那少年的背影,卻沒有笑,也沒有感到悲哀,他只覺得忽然間全身的熱血都已沸騰。
他知道,終其一生,也難以忘記這刻的畫面了。
第六卷 宗師戰,問天下,誰與爭鋒
第八章 劍士風範
李世民目光已筆直的凝注在這衣袂飄然,從容自若的少年身上,臉色難看起來。
說起來,這戮魔大會真正的發起人卻正是他,至於王薄,尤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