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根長長的木杆在鎮子中心豎起,元封和趙定安兩人親自將一面鮮紅的旗幟升上旗杆,紅旗再次飄揚在十八里堡上空,指引著東來西往的旅者們。
……
商隊繼續前行,穿過黑風峽,經過銅城州,終於抵達了蘭州以北,黃河岸邊的商業重地 河口鎮。
河口鎮依舊繁華如往昔,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支從西域來的商隊興不起任何波瀾,商家們依舊是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鄧子明將商隊從敦煌帶來的特產拿出來銷售,趁這個時間,元封和趙定安陪同趙子謙回他舅舅的小酒館去探望。
趙子謙本是湖廣人士,少年習武,性格豪邁,愛打抱不平,只因在家鄉犯下命案,千里遙遠投奔了在甘肅開酒館的舅舅,他舅舅也是湖廣人,年輕時候就出來走西口,四五十歲了才混得一點家業,本想將這爿小店傳給外甥,哪知道外甥不安分做酒保,偏偏喜歡結交江湖好漢,起初還好,外甥和十八里堡的馬販子們搭上關係,鎮上的人都不敢來找茬,可是後來那些馬販子招惹了官府,外甥不但不趕緊撇清關係,反而幫他們殺了官軍,一起逃亡。
他舅舅因此遭了大難,被鎖拿入獄,幸而鄰里作證說只是老掌櫃並無結交匪類的罪行,把多年積攢的銀錢清囊拿出才保全性命,靠著這爿小店苟延殘喘,苦苦支撐著。
此時的同仁居小酒館,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熱鬧,門窗破舊,牆壁好久沒有粉刷過了,一個佝僂的身影慢慢走出來,抱著一捆柴火又進去了,趙子謙認出那個衰老的人正是自己的舅舅,他兩眼一紅,鼻子一酸,快步上前,元封和趙定安緊隨其後,三人跨入了闊別已久的同仁居小酒館。
舅舅抱著柴火去後院了,店裡只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正怯生生的站著,手裡拿著一張賬單站在一桌客人旁邊。
今天生意還真是好,店裡坐了好幾桌客人,酒罈子雞骨頭扔了一地,酒客們喝得醉醺醺的,東倒西歪,其中有幾個面熟的傢伙,正是一直在河口鎮混生活的小地痞,多日不見,這些傢伙依然是那副德行,白吃飯不想給錢。
三個面生的客人踏進了酒館,帶著一股勁風,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勢,見多識廣的人知道,那是經歷過戰陣的人才有的氣勢。
三個身材偉岸高大的漢子一言不的走進來,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解下腰間的佩刀,哐噹一聲放在桌子上,店裡頓時鴉雀無聲,有人揉揉眼睛,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同仁居昔日的小跑堂趙小強。
趙子謙冷眼掃過去:“誰想吃霸王餐的?”
沒有人答話,所有的人都在掏荷包。
趙小強回來了,當年為兄弟兩肋插刀,悍然當街殺死十幾名官軍的趙小強回來了,那股霸道的氣勢就讓人不寒而慄,這小子肯定是在外面混出了名堂,才這麼大模大樣的回來,本地的流氓地痞吃白食的哪還敢出大氣啊,雖然有句老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是趙小強這樣的可不是一般的強龍,那可是隨時隨地要人命的狠角色。
吃白食的傢伙們老老實實的足額付了帳,灰溜溜的走了,那個小男孩不知所措的拿著錢望著趙子謙等三人,忽然門簾子掀開,老掌櫃端著一盤子菜蹣跚著走出來,忽然看到趙子謙,盤子落地摔得粉碎,老人向前兩步,昏花的老眼中全是濁淚。
“小強,小強是你回來了麼?”
“舅舅,是我,不孝的孩兒回來了!”趙子謙上前跪倒,淚如雨下。
“快坐快坐,好孩子別哭。”雖然嘴裡這樣說,老人家自己卻已經是淚流滿面。
……
抱頭痛哭一場之後,舅舅拉過旁邊的小男孩:“這是你強哥。”小男孩怯生生喊了一聲強哥,舅舅說:“這是我收養的孩子,叫小猛,人老了沒有依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