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裡的東西迎著太陽,寒光一閃。
——是刀!
我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衝著那堆人裡就大叫:“晶——!”
晶聽到我的聲音,略微回頭看了看。
那人正握著刀子猶豫,猛然晶一動,不覺也大吃一驚,迅速把刀子藏進了衣袖裡,拉低了兜帽,裹緊衣服,急匆匆地低頭走了。
他轉身的時候,漏下的陽光在臉上一閃,沒能把臉看清,但我分明瞥見了兜帽的陰影下那一雙滿是驚惶的湛藍色的眼睛。
我警覺起來,整整一天,都克格勃一樣死死盯著晶,跟在不超過10步遠的地方。好幾次,我又看到久遠——不管怎麼說,我只能確定是他——好幾次出現在晶附近,顯得很緊張,但又猶豫不決,最終還是看到我氣勢洶洶地跟在附近,又趕緊離開了。
他——到底要幹嗎?
我很難相信他真的要傷害晶,一來不可否認我對這個漂亮而才華橫溢的男孩非常有好感,二來實在無法把他現在的行為,和前天見到晶時那個像看著神一樣喜悅又渴望的眼神聯絡在一起。
當時間接近傍晚,久遠最後一次出現在晶附近又躲躲藏藏地離開的時候,我忍無可忍地跟了上去。一開始久遠還不時地回頭看,往人群裡鑽,最後發現我確實是死跟著他沒錯,乾脆放慢了步子,悠閒地往遊園場外走去了。
遊園場地出了入口,其他的幾個後門都只能出不能進,我跟著久遠,一路出了學校。
久遠一直沒有再回頭看我,我已經把手上的面具丟開,他此時也毫不避諱地加快了腳步,一揚手把遮住面孔的大兜帽脫了下來。隨著他的腳步,柔軟的黑髮在海風裡揚起來,我尾隨著他一路走到了海灘上。
不知走了多遠,海灘上開始沿途出現不少礁石,久遠把脫下來的帽子和披風隨手一放,輕輕一翻身就坐在了礁石上,背對著我,微側著身子坐著。——那姿態就像一條魚。
“別那麼緊張。”他突然出聲說話了,“我又不跑。”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靠在礁石下,還真的累了,突然覺得這聲音我聽過,“你……前天就是你在海灘上唱歌?”
久遠卻沉默了很久,在我以為他都不打算再說話了的時候,他才又慢慢地開口道:“我還以為……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聽到我的聲音了。”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倒是驚訝於他不但是個舞蹈的天才,還有這樣一副好嗓子。——那聲音溫柔又清冽,讓人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果然做不到……”他突然地地嘆息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什麼東西來,用力遠遠地甩進了海里,咕咚一聲就迅速湮沒在浪潮聲中了。我反應過來,知道是他剛才拿著的那把刀子。
我警惕地望著他的背影。
“現在好了吧,可以別跟著我了嗎?”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慢慢的,輕輕的,“我不會傷害那個人的。”
“你發誓?”
“我發誓。”
天色漸漸地暗了,連天邊彩色的雲霞都已經隱去。
久遠蜷起雙腿,慢慢唱起歌來,歌聲隨著海風,在海浪聲間舞蹈。正是我們初到臨海那天,他在礁石上唱的那首歌,是聽不懂的語言,聲音婉轉而哀切,不太像是從嘴裡唱出來的,而像是從海風裡生出來的一樣,在周圍帶著微微鹹味的空氣裡流動,難以言說的悲傷。
他一直唱,而我靜靜地聽著。
天幾乎完全黑了,久遠停了下來。
“還不走嗎?”他維持著背對我的姿勢,“要漲潮了。”
“你沒有話要說?”我直覺地感到他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多說無益。
“沒有啊……”
“有吧?”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