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數十騎已如狂風一般席捲而過。
大霧瀰漫,蕭慎思的眉間髮梢逐漸凝上一層寒霧,眼見到了西去的官道路口,他勒住馬韁,撥轉馬頭,眾騎紛紛在他身側停了下來。
清洛靜靜地與他對望,心中說不出的空蕩蕩的難受,漆黑的眼眸中透出不盡的溫柔和不捨。
蕭慎思喉頭發乾,一時說不出話,眾人也是默默策馬立於一旁。
清洛身前的小魚兒忽然向思月郡主伸出手喚道:“婆婆!”
清脆的童音讓蕭慎思回過神來,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收起心中所有的眷戀和不捨,朗笑道:“三妹,一直以來我們三人是並肩作戰,這次我們各司其職,各自作戰,還是希望能夠所向無敵,大計得成,再度聚首。”
清洛微笑道:“那是自然,大哥,我和二哥在寒楓澗等你,你和伯母多多保重。”她不欲蕭慎思感覺到自己的悲慼之意,笑容都變得有些僵硬。
蕭慎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將她此刻的輕柔永遠鐫刻在心間,這一眼,便似經歷了萬水千山,跨過了無垠的歲月。他終狠下心來,撥轉馬頭,清喝一聲,帶著思月郡主和一眾血衣衛向西疾馳而去。
小魚兒見思月郡主遠去,不停喚道:“婆婆,婆婆!”
清洛悵然望著蕭慎思的身影消失在漫天的迷霧之中,只覺心中眼中霧氣騰騰,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馬鈴聲響起,似離歌吹揚,如同靜水驚石,激起層層波瀾,清洛眼角終掉下淚來。
解宗秀策騎至清洛身邊停下,嬌聲喚道:“姐姐!”迅即發現她在哭泣,忙道:“姐姐,你別傷心,蕭哥哥一定會趕回來的!”
清洛拭去眼角淚珠,見解宗秀孤身一人,問道:“妹妹,你怎麼出城來了?現在局勢不穩,你得多帶些人,多加小心才是。”
解宗秀傲然一笑:“姐姐,雖說我武功及不上你,但自保應當沒問題的,不然我也沒有膽量帶著母親離開皇宮。再說了,我現在可是想和你一起去寒楓澗呢。”
“那怎麼行?很危險的,妹妹快回去,太妃娘娘會擔心的。”清洛急道。
解宗秀望著西北方向的漫天大霧,明眸生輝,悠悠說道:“姐姐,你不知道,自幼我便嚮往著這外面的世界,嚮往那縱情暢意的江湖生活,縱是知道江湖險惡,戰場無情,但我還是想要去親身經歷和體會,更何況,你和皇帝哥哥都是我的至親,這種時刻,我怎能獨善其身?!”
“姐姐,那日聽蕭哥哥講述你的事情,我不知多羨慕你,你們三人結義,同生共死,有那麼蕩氣迴腸的往事。我的人生又是如此的蒼白空洞,如果這次再不隨你去寒楓澗,只怕我會後悔終生的。”
清洛知她心意,不再相勸,也是遙望西北,幽幽嘆道:“妹妹,我現在倒寧願回到在靖南山,和爹孃幼弟快樂生活的日子。”
解宗秀卻沒聽清她這句話,璨然一笑,迎上寒風,張開雙臂,放聲呼道:“快意江湖省人世,拈花一笑萬山橫!江湖,我解宗秀來了!”
寒風中,她的呼聲遠遠的傳了出去,又瞬間被濃霧吞沒。
蕭慎思和思月郡主帶著血衣衛們日夜兼程,行得極快,沿途經過各地驛站時出示兵部文書,不停換下疲勞的坐騎,這一日終趕到了紀州。
這時已入冬季,萬物蕭條,紀州城內外灰濛濛一片,蕭慎思一路行來,見紀州城內外行人漸少,戰爭氣氛濃厚,便知清南君已率大軍逼近了紀州。
一行人由東門出示兵部文書打馬入城,直奔郡守府衙。聽說蕭大將軍奉旨前來,紀州郡守步文童和副將朱琰如聞大赦,迎出府門。
在大廳坐定,蕭慎思出示天子虎符,步文童和朱琰忙下跪細稟軍情,蕭慎思聽著,只覺十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