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般輕盈,早已忘了疼痛。
一進屋,寶璐把紫棠輕輕放在涼榻上。
大丫鬟銀硃正巧抱著衣裳從內屋走出來,見寶璐抱著紫棠,醋罈子立刻晃翻。
“這是唱哪一齣呀?我怎麼看不明白?”銀硃冷瞥著他們。
紫棠趕忙坐直了身子,苦笑道:“銀硃姐姐,我剛才提水跌傷了,少爺見我走不了路才抱我進來的。”
“跌個跤就走不了路?”銀硃冷笑。“你是當丫鬟還是當少奶奶?身子骨有這麼嬌貴嗎?”
紫棠咬著唇不敢介面。
寶璐早已習慣丫鬟們之間的爭吵鬥嘴,笑道:“紫棠這一跤確實跌得不輕。對了,院子石徑上的青苔先清一清吧,免得有人經過了又要跌跤。”
“少爺,咱們剛剛才搬進來,手邊要忙的事情可多著呢,你沒瞧見滿屋子裡大大小小的箱子有多少。”另一個大丫鬟白霜抱著被褥走出來,沒好氣地瞅了寶璐一眼。“院子裡的青苔叫琥珀去清吧,我們可沒人能分得開身。”
“我不過說一句,就引來你這麼多怨言。”寶璐彎唇輕笑。“好,我就叫琥珀去清理。琥珀人呢?”
“他在前院,還在等著‘青龍鏢局’的總鏢頭和老爺清點東西,少爺有幾大箱書畫還等著他搬回來呢。”
銀硃一邊幫著白霜鋪炕床,一邊說道。
紫棠起身想幫忙拿枕頭,卻被白霜一手揮開。
“你不是受傷了嗎?我怎麼還敢讓你做事,別惹得少爺又心疼你了。”
紫棠一聽,頓時羞紅了臉。
她和銀硃、白霜都是自小服侍寶璐的貼身丫鬟,但因她年紀最小,模樣也長得最嬌俏可人,蹙起眉來便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也因此最受寶璐的照顧。
然而,也因為寶璐的特別照顧,讓她飽受銀硃和白霜的冷眼。
不過她很懂得忍耐,事事都願意委曲求全。她相信只要乖巧聽話,將來就有讓寶璐收房為妾的希望。
“你們三個誰跌傷了我都會心疼,所以不必費力爭論這個了。紫棠傷得不輕,先給她上上藥吧。”寶璐淡笑著安撫。
在他眼中,銀硃、白霜和紫棠都只是生活中與自己最靠近的人罷了,他並沒有對誰特別偏愛,甚至於對府裡所有的奴僕婢女都是一樣的態度。
他生性溫柔體貼,也因此總是招人誤會。
“上藥?”銀硃皺眉掃一眼堆滿屋內大大小小的箱子,不悅地撇嘴。“現在一團亂的,藥箱都不知道塞在哪兒呢,要怎麼找啊?”
“沒關係,不要緊的,我自個兒找就行了。”
紫棠哪裡真的敢讓銀硃和白霜替她找藥,自己認命地乖乖去翻找。
“你的手都受傷了,怎麼能搬這些箱子?我來幫你找吧。”寶璐自然而然又想去幫她的忙。
“少爺,我自個兒找就行了,不礙事的。”
紫棠苦著臉阻止他,深怕他的好意又讓自己成了箭靶。
“我的小祖宗,這兒一團亂的,您就別在這兒轉來轉去了,還是到外頭作畫去吧!”銀硃忍不住趕他。
寶璐無奈地笑笑,這些事他幫不上忙,只好走開。
來到院中,看見方才鋪好的絹紙不知何時被風吹落在地,他撿起來,看見絹面沾上了一塊汙泥,索性丟下不畫了,獨自走出院子,四處走走。
隨著父親赴京任官那年,他方才八歲,如今回來已整整過了十二年,十二年來老家宅邸無人居住,雖然早一個月前就派人整理打掃過一番了,但見到枯萎的花木還有彩漆剝落的涼亭橋廊,仍有一種淒涼的感覺。
管家、僕婢們紛紛搬運著堆置於前院和中院內的各式大小木箱,穿梭在各房各院內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