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裡的豬不算,還把家裡的耕牛給賣了,餘建國一腳踹倒老爹,豪情萬丈地留了句話:“狗眼看人,等我混好了回來,拿錢砸死你們!”
想著那天晚上敬歐陽丹青酒被譏笑,本想剁了維族小孩手臂表現下,結果劈傷了冷軍。餘建國心裡就像堵了團棉花,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咽不下去,腳步發飄,兩眼發直。對面走來一個人,餘建國心裡有事,咣一聲撞了上去,倆人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餘建國兩眼烏黑,滿天星斗。蹲地上回過神來,餘建國竄起來提起拳頭劈頭就砸。對方捱了幾拳,順手從牆邊摳出一塊斷磚,衝餘建國腦門就是一磚頭,正要拍第二下,雙方都看清了對方。
“操!怎麼是你!”餘愛國抹一把臉上的血,看清了眼前高舉磚頭的是十三刀。
“媽了個比,怎麼把你給拍了。”十三刀也認出對方是餘建國。
餘建國和十三刀是在號子裡認識的,十三刀因為砍人入獄,“十三刀”這個綽號也是因為那次砍人而來。當時鄉里有個老混混成名已久,為一點小事把小混混打得七竅生煙,小混混傷好後揣把菜刀堵住了落單的老混混。他自己說,當時是真的想砍死這比養的。小混混身子躍起老高,菜刀猛剁在老混混頭上,眼見著頭皮唰地裂開,露出白生生的顱骨。小混混見血愈加驍勇兇殘,鬥志高昂地在老混混頭上連剁十三刀,結果老混混沒死,頭卻被縫成了地球儀。小混混抱恨入獄,面壁思過,終於明白想拿刀弄死人的話,捅比砍效果好很多。這個小混混就是剁人腦袋十三刀的“十三刀”。入獄的少年混混餘建國、十三刀,在號子裡因被同一個號頭修理,終於團結起來,同仇敵愾地放翻了號頭,結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誼。
倆人找個水龍頭嘩嘩地衝頭上的血,餘建國頭上的傷口翻出了皮肉,血剛被沖掉又冒了出來。十三刀抓把路邊土地廟裡的香灰,一把捂上去,止住了血。
“走吧,吃點好的替你補補血。”眼眶烏黑的十三刀自顧自往前走。
“我可沒錢,要吃你請。”
“操!跟我吃飯還用花錢,想吃什麼可勁點!”
“你奶奶的,現在混得這麼牛比了?”
十三刀領著餘建國轉進了背街裡的一家小飯館,大馬金刀地坐下:“老闆!有什麼好的往上端!”一會雞鴨魚肉上了一桌,十三刀還問老闆有沒有茅臺,老闆說最好的就是洋河大麴。餘建國看十三刀的眼神都變了,心想:“媽比的,怎麼誰都比老子混得好!”
菜上的太多,餘建國都吃頂了,十三刀喊老闆拿幾包扁三五,店裡沒有,換成了良友。
“吃好喝好了吧?”十三刀剔著牙乜斜著眼問餘建國。
“挺好,以後兄弟就著你混了。”餘建國愜意地抽著煙,一雙豬泡眼裡都是滿足。
十三刀倏地起身,一把椅子掄圓了砸在桌子中間,菜湯飛濺。餘建國正要問怎麼了,被十三刀一盤菜兜頭拍在臉上,菜汁順著脖子往下淌。餘建國怒了,衝過去就要揪十三刀,十三刀閃身衝進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出了兩把明晃晃的剁骨刀,對著餘建國就衝上來。餘建國轉頭就跑,十三刀提刀在後飛奔。
十三刀點支菸猛吸幾口,一咬牙:“他媽的!幹了!”
倆人蹲在街角,澡堂進出的人一目瞭然。蔡老六和黃國明在澡堂門口分手,幾個痞子隨蔡老六走過了幾條街,到一個岔口停住,蔡老六轉頭和幾個痞子說話,痞子離開後蔡老六左右看看,回頭朝來的路走。
餘建國和十三刀遠遠跟著,見蔡老六掉頭往回走,再一次經過澡堂,餘建國罵一句:“老狐狸!”。蔡老六是回花寡婦家,花寡婦住在東城一條僻靜的小巷裡,小院的斑駁老牆縫隙深陷,一棵石榴樹在牆頭露出火紅的花。蔡老六敲門三長兩短,活像一個潛伏在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