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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而去,直到看不見的地方。迎著晨光,滿眼通亮。
回頭,花園的路暗得心驚了。那些梅肆意的開著,灼人神傷。這時候的我,腳踏卵石,不知為何,竟生出些膽怯。
該走的一定會走,不該走的,那就只能面對。主公說過,我們做殺手的,不死,就不能離場。所以那些痛心的,懷念的,安慰又或者牽扯糾纏的,散去後通通是幻。這世上總有些東西留不住,不能留。唯一可以做的,是忘記。
越近小閣,心越沉,千鈞的步子提不起,提起又放不下,不死不活的懸在半空。
一個丫鬟過來,手裡拎著個包袱。
“你——過來。”對她招手。
“夫人。”
我皺眉,真是叫得刺耳。
“以後別那麼叫我。”搖頭,盯著她的手,“你要去哪?”
“這東西,是香少吩咐給夫人準備的。”
“給我?”莫名其妙。
“香少還要夫人去南邊一個叫麥昌的地方找他。”
“他不在?”
“香少很早就到這花園走了一圈,現在出發很久了。”
我一愣,臉色下沉。
你早就知道我不會走是吧?假好人。
翻翻包袱,裡面無非一些傷藥銀兩什麼的,無趣至極。這可不像他的風格,我冷笑,瞥一眼那丫鬟。
“還有什麼?”
她默不作聲的遞過一把匕首。
抽出來,寒光初顯,陰森森的涼人。
“香少說如果夫人在路上遇見什麼事情,就用這匕首——”
“自衛。”替下她的話。
“自絕。”她反駁我,面無表情。
馬是備好的,乾糧只有饅頭,不過比起那些饑民已是幸福,我不求什麼。
隨便扯上套衣裳,但能覆體即可。
馬一路低喘,我騎得顛簸。
記得出發時問過幾個丫頭麥昌在什麼地方,口徑出奇的一致——南邊。
再問有多遠,異口同聲的道——不知道。
再問在哪裡,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鼻下是嘴,可惜嘴也有用不上的時候。人家說不知道,總不能吊起來抽筋拔皮的一頓猛問。況且,別人還口口聲聲的叫我夫人。
香夫人——我聳肩,怎麼聽怎麼彆扭。
出了城,再走半里,人跡已稀。遠遠的看見間客棧,上書歡喜二字。
歡喜客棧。
好笑,如此荒蕪,怎的襯得上歡喜兩字。
牽了馬過去,它倔得緊,一路上想方設法的把我摔下來。跟那主人分號不差的臭脾氣。
一個老頭迎過來,衣服漿洗得發白,補丁成摞,卻難得的乾淨。
看看他,鬍子一把,頭上銀黑參半,像是個樸實的人。這樣的人——危險。
“這位姑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他的聲音渾厚,我眼角瞥他。
“住店。”
“好好好。”他笑著為我拉過那馬,方才趾高氣揚的東西經他一捋毛,竟溫良如兔。
隨他進去,客棧雖小五臟具全,看得出是精心打理過。
才坐下,茶尚未入口,緊接著出來個男子,年輕的,臉上蒙灰,只露著雙眼,透出些古靈精怪的光。
“爹爹 ,來客人啦?”他對那老頭一鞠躬,走到我身邊,伸手來拿包袱。
手腕用力,輕輕一轉按下他。
“幹什麼?”好澀口的茶水。
“姑娘不是要住店麼?”
“恩。”
“我只想幫姑娘把包袱拿上去。”
“我自己有手。”包袱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