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兜帽,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只是秋葉白的目力極好,正正瞥見他的僧袍料子是極好的流雲錦,但是下襬看起來似乎有些髒汙和破舊。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和尚,又不是少林武僧,倒是個騙吃騙喝的大騙子!”小二憤怒地對著那和尚大罵。
那和尚默默地坐著,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他身邊的掌櫃倒是還算客氣地冷哼:“大師,你上一回路過此地的時候,幫著小女算了一卦,我們雖然沒有給卦金,但是卻免了你們一行人用餐,這一回你在我這裡已經吃喝了四五天,我也算夠意思了,你說你身上有東西可以抵扣,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騙我們,實在是過分了!”
那和尚坐著一開始沒有動,一會從自己衣袖裡摸出一塊雕刻得頗為精緻的木牌子擱在桌子上,只說了兩個字:“給你。”
那掌櫃臉色瞬間更冷了:“和尚,別以為我們對你客氣,就這般蹬鼻子上臉,你那是什麼破東西,騙了人一次,還要再當別人都是傻的麼!”
那小二瞅了瞅那木牌子,一把將那木牌子摔地上,也跟著罵道:“今日早晨你來吃早點的時候,就拿這破東西出來忽悠人,老闆拿去當鋪,當鋪的人說你這就是尋常的松木牌子,路邊兩文錢一個,中午你又來拿這牌子忽悠咱們,老闆看在舊識一場的份上,還是讓你吃了,警告你再不拿飯錢就不客氣,你忘了今晚來吃飯前怎麼答應老闆的!”
那和尚沒有說話,又從袖子裡摸出一枚木頭牌子擱在桌子上,繼續道:“給你。”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飯錢,貧僧的。”
老闆:“……。”
小二:“……。”
眾人:“……。”
秋葉白忍不住挑眉,這個和尚是不是念經念呆掉了。
不光她這麼想,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這麼想,但是明顯小二和掌櫃不那麼想。
小二臉色瞬間漲紅,大怒,粗魯地狠狠推了那和尚一把:“媽拉個巴子,你這蠢貨是當老子沒有脾氣麼!”
這裡的小二和掌櫃以前都是跑船的出身,三大五粗,力氣極大,這般動手起來,那和尚一下子就被推到了牆角。
他一跌在牆角,頭上的兜帽就瞬間落了下來,露出了滿頭銀光來,瞬間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那和尚竟然是沒有剃度的,一頭柔軟的及腰銀髮簡單地用黑色的絲繩束起,那銀色不是尋常老人看起來毫無生氣的銀光,而是如一汪柔軟的銀水,或者說似一匹銀色緞子,柔軟得讓人想要伸手摸一摸。
而讓眾人全然移不開目光的卻還是他銀髮下的那一張容顏,肌膚上那近乎透明的白讓人幾乎覺得面前的人似天山雪頂之上的冰魄凝成,連最頂尖的羊脂白玉都比不得的。
一點琉璃凝雪魂,半分膚光碎玉魄。
雖然過長的劉海幾乎遮蓋了他半張臉,但是光是那鼻尖和嘴唇與下巴的線條就優美得彷彿最好的玉匠凝聚了一生的心血雕琢而成。
他慢慢地坐直了,靜靜地抬起頭來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露出一雙髮色相似的水銀灰色的眼瞳,只是那淡然一眼讓所有的人瞬間彷彿都覺得心中沉靜了下去。
如是我聞,色即是空,三千豔色皆妄語,
如是我聞,萬物無常,優曇花開破妄念。
秋葉白這般見慣了美人的幾乎都在瞬間痴怔,他只是坐在那裡,一雙銀眸靜靜地望著眾人,卻讓每一個人都莫名地覺得他在溫然地看著自己,讓人在他空遠寧靜的銀色眸中,陡然看見紅塵大千永珍;聽見梵音繚繞;聞見佛香渺渺。
幾乎讓人生出彷彿只要雙手合十皈依在他僧袍下,虔誠跪吻他的衣襬,便可渡滅此生愛憎離別苦的幻覺。
這樣非凡的絕色,秋葉白只見過兩個,一個是百里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