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媽這就讓人擇個吉日,把這樁好事體辦了。”
“就依姆媽。”
辭別章虎,順安一身酒氣地走向家裡。
甫家院落坐落在伍家西側,與伍家隔著半個街坊。順安與挺舉一道長大,相處甚善,中和在教挺舉讀書時,也順便教他念書識字,對外戲稱他是挺舉的書童。順安也以挺舉的書童自居,甫家更是以此為榮,四處標榜。
老伍家為書香門第,甫家則為梨園世家,甫家戲班更是全鎮唯一的彈唱走書班子。
順安父親是班主甫光達,自幼承繼家風,習吹拉彈唱,及至成年,十八般樂器無不精通。母親甫韓氏更是了得,彈得一手好琵琶,唱腔優美,善於表演,兩口子你彈我拉,你唱我和,將甫家走書一度經營得風風火火,聞名十里八鄉。
然而,近幾年來甫家戲班風光不再,生意大不如前。甫光達更是雪上加霜,一連染上兩大毛病,一是賭錢,二是抽大煙,將個好端端的家生生敗了。
甫光達跪在地上,鼻涕眼淚一把,兩手死死抱住甫韓氏的一條腿不放,顯然是煙癮犯了。甫韓氏又踢又跺,掙不脫他,歇斯底里道:“甫光達,你……放開我!”
“老婆,”甫光達一副可憐相,苦苦哀求,“就……就二十文,買……買菸!”
“不是給過你二十文了嗎?”
“我……我……”
“你這死鬼,是不是又拿去賭了?”
甫光達不吱聲了,只是死死地抱住她的腿。
甫韓氏又是抹淚,又是跺腳:“遭天殺的,你這給我講講,你……你為啥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抽大煙?非要去賭錢?你……你讓我和安兒,哪能個過日子哩?”
甫光達大口喘氣,煙癮越發重了:“快,快給我錢,我要抽……抽菸!”
“不給!”
“求……求你了,快……給錢!”
“要錢可以,”甫韓氏咬住方才的話頭,“你這給我講講,你為啥介不爭氣?你……為啥不想好好過日子?”
“我……我不能講呀!我講不出呀!”
“你我老夫老妻了,有啥不能講哩?有啥講不出哩?這兩年你完全變了個人,我曉得你心裡憋事體。你不講出來,我們這日子是沒法兒過了!”
“你……不聽成不?”
“不成!你不講,我一文不給!”
“好吧,”甫光達牙關一咬,“不是我想講,是你逼我講的。我這問你,安兒他……究底是啥人的種?”
甫韓氏萬未料到是這一問,一下子傻了。
“你……講呀!鎮上人人都講他不像我,你叫我……”
甫韓氏臉色慘白。
場面正在僵持,隨著院門咚的一聲悶響,順安大步跨進。見是兒子,甫光達急急鬆手,背過臉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甫韓氏依舊待在那兒。
順安這也反應過來,兩道目光火一般射向二人。
甫韓氏狀若痴呆。
順安死盯二人,兩眼射出恨,有頃,猛一跺腳,大步走出。
甫韓氏頹然跌坐,兩手捂臉,號啕大哭:“老天哪——”
順安憋著一肚火氣,直奔伍家。
正在院中守坐的淑貞見他進來,歡快地叫道:“安哥,大半天沒見你,想死我哩!”見他氣色不對,盯住他,“你不開心了?”
“呵呵呵,”順安就如變戲法般換過臉色,拍拍她的頭笑出幾聲,“開心,開心,安哥開心哩!阿妹,阿哥在不?”
“嗯。”淑貞指指樓上,壓低聲音,“跟阿爸一道,都在書房用功哩!”
順安點點頭,走上樓梯。
挺舉的書房在最東面,且向東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