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出岫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們做知音可以,但若要往前逾越一步,只怕連知音都沒得做。
想到此處,聶沛瀟面上難掩失意之色,沉目遠視不知看著哪處,一身光華貴氣倏爾收斂,只餘落寞孤獨。
出岫大病一場,也算懂得了聶沛瀟“越挫越勇”的脾氣,又感於他的深情厚誼,才想出這委婉的法子拒絕。如今看來,是有效了,至少比自己疾言厲色以對,要有效得多。
她知道聶沛瀟需要時間來平復接受,便就勢笑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府,殿下留步。”
出岫說著已盈盈行禮告辭,正欲轉身,卻聽到聶沛瀟聲音沉沉響起,撂出一問:“那沈予呢?”
足下稍頓,出岫閃過落寞之色,只一瞬,快得猶如從未出現過:“他如今只是我的妹婿。”
聶沛瀟啞然在出岫的坦蕩回視之中。他想質疑,想反駁,又或者他相信了,那卡在喉頭的話還沒出口,卻見馮飛急匆匆闖進來,稟道:“殿下,姜地送來沈將軍的奏報。”
第168章:千種風情何人說(一)
沈將軍?姜地?出岫下意識地去看聶沛瀟,見對方亦在看著她,沉聲道:“是子奉的軍報。”
聽到沈予的表字,出岫忽然感到一絲撓心,想要一聽究竟。可轉念一想,軍報乃機密之事,自己這是逾越了,於是她便施施然再次行禮,對聶沛瀟道:“不耽擱您的正事兒了,妾身告退。”說著已蓮步輕移,打算離開。
待走過聶沛瀟身邊時,出岫忽然聽他低聲問了一句:“日後我是否還有機會再與夫人琴簫合奏?”
出岫怔愣,繼而淺笑:“這是自然,妾身之幸。”
聶沛瀟蹙眉:“能不在我面前自稱‘妾身’嗎?”
出岫忍俊不禁,瞥了眼一旁的馮飛,悄聲回道:“殿下的侍衛在側,我總不能壞了禮數規矩。”
這話的意思是……四下無人便能放得開了?聶沛瀟想到方才出岫的兩番拒愛,心中頗為苦澀。但看著她的態度變得淡然溫和,又肯親近自己,又覺得一陣安慰。
有舍有得,情愛之事總要徐徐圖之,也許適當地後退一步,是為了日後的大步邁進……聶沛瀟唯有如是安慰自己。更何況他也明白,要想開啟出岫的心扉,其難其艱不亞於攻城作戰。
聶沛瀟怕耽誤了戰況,也沒有再挽留出岫,從馮飛手中接過沈予的軍報之後,對他命道:“你替本王送出岫夫人一程。”
馮飛領命稱是,對出岫伸手相請。出岫便略微點頭致意,隨著他一道出了誠王府。
聶沛瀟見四下無人,也顧不得再去書房,立刻拆開軍報來看,信上只有寥寥十四個字:“不負聖意,剿滅亂黨,近日班師返回。”
沈予贏了!竟這麼快!聶沛瀟本來心中失意,此刻也禁不住被這訊息所感染,大喜過望之下,連忙招來誠王府管家命道:“快去打聽威遠將軍班師回來的日子,本王要親自迎他入城,並設宴犒勞三軍將士!”
那邊廂誠王府管家得令,聶沛瀟喜不自勝;這邊廂出岫在馮飛的引領下出了王府,恰好瞧見一個門僮抱著一攬子燙金紅貼往府內跑。出岫想都不用想,便能猜到這必然是各家送來的拜帖,都巴望著能與聶沛瀟結交,套一套關係。
如今天授皇帝登基,眾所周知誠王是他最為親厚的弟弟,兩人雖不是一母同胞,但天授皇帝養在太后葉瑩菲膝下多年,兄弟兩情分自然非比尋常。
更何況天授皇帝還將自己龍潛時的封邑房州封給了聶沛瀟,只此一點便已顯出與眾不同來。若沒有當這個弟弟是自己人,如何能將自己起勢的地方和親信全數交給他接管?再者如今明眼人一看便知,天授皇帝勢必要統一南北兩國。
最親近的兄長是將來的開國帝王,生母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