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哽住了發不出聲音。
袁虹卻道說的是“江叔”,聽出她在哭,也嘆一口氣,“誰知道了,這麼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當人們還是個嬰孩時
江盛請一群生意上的朋友吃飯,喝完了酒,一行人去洗澡放鬆。澡堂子他裡一跤滑倒,半天沒起來。等同伴發現異樣的時候,人已經過了搶救期,死因是原發性腦出血。
短短數語,交待完一個人的生命。
才四十歲。
葛萱不懂感慨人生苦短,眼淚來得那麼兇,是倏忽知曉了江齊楚說不出的悲傷。他說:“葛萱,你好好的。”擔心她,卻無力前來探看。葛萱稍有覺察,總不至聯想到這種情況,當時竟沒多關心一句,對於喪親之痛的江齊楚來說,她會不會太冷漠了?想著雖不能前去悼唁,至少也打通電話勸慰。可電話拿起來,連號碼都撥不出去。
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
或者她頗擅長哄人開心,然而對這時的江齊楚,她要做的,應該是逗笑他嗎?面對“節哀”之辭,他定然會點頭應承,那份哀傷,又豈是言語能制止。
想為他做些什麼,結果什麼也沒做,什麼也做不了的感覺,很是折磨。
已故之人不好多加言論,葛冬洋和袁虹自從江家回來,染沾肅默,家裡氣氛有幾日沉悶。葛冬洋素來貪杯,吃飯就上二兩白酒,是幾十年的習慣,江盛突兀的去世,令他足足收斂了好一陣子。袁虹還是在飯店裡忙碌,一次和隋豔金說起江盛,相對唏噓。
隋豔金問:“二姐,你信不信命?”湊近來小聲說,“我就覺著人這一輩子,該多該少,是天定的。咱說這老江家,多少人眼紅,現在人沒了,看出來了,啥用啊那些錢?現在一尋思,那錢來得多玄啊,感覺就好像說,幾年功夫,把這一輩子的都給花完了。”
她這話雖然不好聽,挑起理也似乎對死者不敬,但卻誠實沒惡意。袁虹其實是信命的人,冥冥中太多東西解釋不清,歸結到因果迴圈,則說得通一二。隋豔金恭維一位大仙,說曾為蔣璐求過一卦,據稱批行運奇準。葛萱也正是考學的當口兒,又連著惹了些小災小難,袁虹也去問了問。結果如何,沒告訴葛萱,只笑說:“人說你這兩年兒都不太好。看著辦吧,輕點兒作。”
這個“不太好”的涉及面究竟有多寬,葛萱理解不出,自己最近比較倒黴,倒是切身體會的。腳傷在十來天的時候,出現嚴重複原反應,傷處特別癢癢,手伸不進去抓,急得咔咔直撓石膏,心理上緩解一下。江齊楚來的時候,她剛翻出來媽媽織到一半的毛褲,把織針抽下來,貼著石膏內壁捅下去抓癢癢。聽見後院異響,是鎖頭和門鼻刮蹭的聲音,她家大門的鎖頭時間久了生鏽,每次開啟都很費勁。葛萱納悶這種時候會是誰回來,掐著織針蹦出去看,才蹦到方廳,就見江齊楚開門進屋,拎著一串鑰匙,上面拴著葛棠的那個七巧板鑰匙扣。
他的小平頭長了不少,穿著平常一樣的深色衣褲,脫了外套,露出左臂上一道黑色孝布。不知是否頭髮長長的原因,一張臉顯得很瘦,下巴尖尖,但臉色很平靜,還是平常那個沉默寡言的江齊楚。葛萱搖搖晃晃站著,隔一道廳門看他,僅僅是半月沒見,心情卻有著難以形容的小小波瀾。
江齊楚過來扶她,表情無奈,“就怕你下地開門,還特意去學校找小棠拿鑰匙。”
葛萱是習慣性地咧嘴回應,想想不對,笑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你在幹什麼?”他轉移她的尷尬,指她手裡的工具,問,“織毛衣?”
“不是,腳可癢癢了,可能是石膏給焐的。”
“癢癢是長肉了,忍一忍就好。”
葛萱驚駭,“沒傷到肉啊……骨頭裡面還長肉?”那好像是螃蟹。
江齊楚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