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幾個漁夫呆呆地看著這群不速之客。
“喂!這裡是哪?”弁慶朗聲問道。他是唯一神智清明的人。
“各位在阿波的勝浦。”漁夫戰戰兢兢。
“離屋島還有多遠?”
“很遠。”
“騎馬需要多久的時間?”
“至少也要兩天吧。”
弁慶一問明瞭去屋島的路線,義經提著刀,猝不及防地砍掉那些漁夫的腦袋。忙著嘔吐的大家都傻眼了。兩軍未開戰,先丟掉性命的,卻是無辜的百姓。
“如果不想傷及無辜,就快點上馬吧!”義經甩掉武士刀上的鮮血,正色道:“跑得越快,越少人看到我們,奇襲才能奏效。”
眾人稱是,一一上馬。
此後整整一天,一百多名死士星夜賓士,唯一的停頓是有人在馬上睡著摔下,眾人只好停下來將他踢回馬鞍上的空檔。
一天就跑完了兩天的路程,完全就是一之谷偷襲的戰法!
等到義經的百人敢死隊衝抵屋島時,做夢都想不到源家軍隊會從山路出現的平家本營,如常進行著每天的作息。
義經疲睏的軍隊躲在樹林後面,做最後、也是唯一的戰前休息。
雖然這絕對是場成功的奇襲,但這一百五十名身心俱疲的敢死隊看到偌大的平軍營帳,心中不禁生起“今日所求的,不過是痛痛快快戰死在驚訝的敵人面前”這樣悲觀的想法。
大夥吃著飯糰,喝著水,忍不住把眼睛看向他們家的老大。
義經像條蟲子,全身縮在陰涼的樹洞裡熟睡著。他把握每分每秒調節體力,因為要砍下三千個腦袋所需要的臂力可不是說著玩的。他說砍就砍。
話說如此,身為主帥,義經還是缺乏了什麼。
那點,便由弁慶挺身而出。
“其實,要打敗三千人一點也不難,因為我們不是要殺死三千人,而是要打敗三千人,這中間有很大不同。”弁慶用他巨大的手,安撫著四腿顫抖的戰馬。
大家洗耳恭聽。
弁慶以武人的算術法,為疲睏的眾人解說著:“以一百五敵三千,最重要的便是營造出當者披靡的氣勢,首先,每個人負責砍下五個來不及拿起武器的笨腦袋,這樣就有七百五十個腦袋掉在地上了。這個階段,我軍折損二十人。”
“這樣就剩兩千二百五了。”一個武士稍微打起精神。
“看到地上血淋淋的七百五十顆腦袋,還想繼續戰鬥的,大概只剩下一半,也就是……一千一百多人。”弁慶數著手指頭,繼續說道:“一千一百多人裡,鬥志與武力皆可與我們一較高下的,算他個八百。”
“一百三十鬥八百,我們的機會不小啊。”一個蹲在樹上警戒的武士笑道。
這已經,是個可以較量的數字。
“錯。”弁慶咬著飯糰。
大家的精神都來了。
“我一個人就可以殺死五百個人,我說到做到。”
弁慶吞下飯糰,雙掌拍拍自己的巨臉:“剩下的,你們就一人兩刀幫我解決了罷。”
眾人瞪大眼睛,幾乎就要衝下山坡。
熱血沸騰這四個字,就在此刻達到了頂點。
“說的好。”
樹洞裡,義經睜開眼睛。
其實,弁慶哪裡懂這些。這番恐怖的武人算數,還是義經事先教他背誦的。
義經此人一向勇敢大過冷靜,若這番算數從他口中說出,眾人恐怕會存疑義經只是在策略性進行鼓舞士氣的舉動,要大家陪他送死。但,若是由笨拙的弁慶說出這種怪異的算術,眾人便會死命地相信。
此時,大家依照原先的計畫,開始在群樹抹上松油,林子裡發出刺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