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的哨兵既不行禮,也不阻止。而不多時,從另一處帳幕裡也走出一人,向著先前那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沐遠揚走在軍營中,並無目的。也許是想到明日便出了邊境,有些悵然,也許是聽說了這裡不到十里便是當年的北寧城,而覺蒼涼,也許……很多的也許,沐遠揚並不打算弄清楚是什麼原因,只知道如此也許下的結果是攪得她沒了睏意,只能出來透透氣。更何況能這麼自由的行動,也只能是在國內,也只剩這最後一晚。
慢悠悠的漫步到營外,遠遠便能瞧見一個背影的輪廓。沐遠揚眯起眼,不太能確定那人是否自己認識。正遲疑著,那人似有感應般回頭,衝沐遠揚溫和一笑。
沐遠揚也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走上前道,“宇文大人,怎麼也到營外來了?”
宇文斐看著那纖細的身影,嘆道,“快入子夜,遠揚不是也在這兒!”說完便仰頭看著星空道,“遠揚,我有沒有說過,我懂星象。”
沐遠揚有些詫異的抬頭仰望天空道,“不曾。星象繁雜而多變,我曾瞭解過一二,卻因為晦澀難懂而沒有專研,想不到宇文大人懂占星術!”
宇文斐唇邊溢位一絲苦笑道,“星象是一部分,我最初研究的是占候術,呵,其實都是同一類的異術。看多了,也無非都是歌頌些什麼,妄言什麼,故弄玄虛些什麼,其實本質的東西並不難。”
沐遠揚側頭看向宇文斐,眼中是信任的目光,道,“我想宇文大人研究這些,並不是為了那些虛浮東西,每一樣學術都有它的精華和真正的價值,宇文大人,你覺得呢?”
宇文斐低下頭,眼睛眨了幾眨才抬頭看向沐遠揚笑得輕鬆道,“的確,不用去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就像你家族的秘術,旁人再是敬畏敵視,你們也只是恪守諾言,無愧於心,不是麼?”
“不錯!”沐遠揚點了點頭,心情終於舒暢起來。
是因為有共同的東西,有共同的感觸嗎?是因為宇文斐眼睛裡常年不變的溫柔,是最純粹的嗎?是因為在這裡,只有宇文斐從未讓沐遠揚不快,還是什麼呢?
沐遠揚笑了出來,笑得輕柔而自在,夜色下,其實看不清對方的神情,然而能有這份自由和暢快,這就足夠了。
而宇文斐在沉默了會兒終於說道,“其實我學這些,只是為了彌補家父對此無知而犯下的過錯。”
沐遠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並不打斷,只是作為傾聽者靜靜的站在原野上,和身邊的人一起看著星空,一邊聽他娓娓道來。
宇文斐講述著二十年的往事,平靜而帶著些憂傷的講述著,那些戰爭,那些死亡,那些掙扎,那些無奈,他只是一邊看著北方七宿,一邊述說著那些並不愉快的過去。
當下玄月掛上天空,當星辰因為明月而黯淡下去,當夜晚哨兵完整的交接了一遍時,宇文斐終於將漫長的故事說完。
“其實,關於家父,他是一個將軍,卻因為自己的失誤害了自身,也害了他計程車兵,作為將領卻保護不了自己士兵的安危,那幾乎可以說是失敗的。我和母親很好運,有王府的照顧。但是其他人,我早聯絡不到他們的下落,甚至不敢想象,如今他們還有多少倖存者,而這其實都是將領的責任。”宇文斐握緊拳頭,合上眼嘆息道。
身為將領的責任麼?沐遠揚暗自嘆了聲氣,責任,都是責任。自己對家族的責任,將領對士兵的責任,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責任,任何地方都有責任。
“……殿下這麼執著,其實也是對北寧城揹負的愧疚,他不僅揹負了他的父王母妃,揹負了那一大家族的未盡的責任,甚至,還揹負了作為父皇的先帝未盡的責任。”宇文斐低聲說道,“從出生,每個人都有不能避免的事情,殿下的經歷,註定他無法放棄這些,那是骨子裡無法泯滅的對這些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