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探出頭來,“怎麼了,還沒睡著?”
我夾著枕頭爬到了他那裡。他把我讓近靠牆的那一面,又側過身,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上撩著我的頭髮,輕輕說,“睡啦。”
他懷裡很溫涼,還帶著好聞的沐浴後的體香,我被他和鬆軟的被子圍著,突然溫馨得鼻子發酸:“我好喜歡你呀。”
說完我就一愣,我為什麼張口就來?我為什麼一邊說還要一邊娘兮兮地哭、泣?!我心裡還由衷地感到哀怨和酸楚!臥槽!不能好了!我和我室友認識不到一個月!他還不是人!我剛還覺得他害我來著!
我室友盯了我半天,表情很無語,然後把我按在他懷裡嘆了口氣,“不哭。愛你。只多不少。”說著一點一點琢我的後頸。
我也覺得我有點二,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哭啥?我好幸福的有木有!雖然他有可能放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在我肚子裡……
“柳哥,我們上過床麼?”
我室友淡定道:“沒有。”
“我前兩天跟別人上過床。”
“哦。”我室友很淡定地抱了我一下,“我不介意的。”
於是我就知道了,盧道石說的絕逼是真的!我絕逼是有了!看我室友那裝逼樣!
我明天就去看婦科。
我夢到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場景,它們都昏暗,模糊不清。其中一幕在我夢中停留的時間尤其之久。
我看到黑色的高塔高聳入雲,好像一堆摞在一起的槍炮,林林總總矗立在可怕又巨大的月亮之下,那月亮是猩紅色的,卻照得一望無盡的荒漠陰慘一片。我一個人行走在如此廣闊無邊的原野上,朝那些悄無聲息、彷彿自亙古以來就矗立在那兒的高塔走去,無法控制我的行為,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恐懼。我還聽到潮汐般的風聲。那種風聲讓人聯想到某種活物,自我正前方的巨塔而來,它每一次呼吸都將我往前捲去。伴隨著風聲,還有一種有節律的巨大轟鳴,好像一萬臺打樁機在遠處一齊動作,所以風來的時候,就萬響齊喑,風捲走的時候,就剩下我一個人的呼吸聲了。
最後我走到了那座巨大城市的腳下。我抬頭的時候看不到頂端。我覺得那些巨塔都已經荒棄很久了,它們的表面已經被風化得斑駁陸離。夢裡的我揀了一塊牆腳下的石頭,揣在懷裡。那石頭沉重,怪異,上面雕刻著密集的筆畫,拼湊出我不認識的文字。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全身痠軟。我轉了身,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一聲悶響。我揉了揉眼睛,探出頭去,不敢相信我看到的。
那是一塊,黑色的,石頭。
我下床,上了一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我不知道這是出於我的幻覺,或者什麼。我看了看我的指甲縫,它裡面還有一些黑色的粉末。
我把它洗掉了,然後裝作全然無事,去教室裡上課。我室友比我早到。 ;我走進他幫我佔好的座位上坐下,他把熱豆漿遞給我。我問他吃沒吃過,我室友搖搖頭表示他吃過了。
“昨天晚上……我有胡亂說夢話麼?”
“沒有。”
我也沒有再問他那塊黑色石頭的下落。它掉在地上的時候,寢室門敞開著,顯然我室友比我先起,出去洗漱了,我再回來的時候,他不在,那塊黑色石頭也消失了。
我感覺我室友瞞我的事有點多。
當天中午我上完課,想要回寢室休息,準備過後去醫院看病,結果我又收到了第二張油畫。
這次是皮章帶給我的。捏著薄薄的信封我冷汗都下來了,拍了拍皮章的肩膀,“不是我的,都沒寫名字。”
“誰說不是你的?”皮章奇怪地看我一眼,“我經過收發室的時候正碰到郵遞員,他讓我帶的,特別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