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直向河橋一線,只是因角度之差而射程各不相同,確保在進入關前一里範圍內,敵人便會在不同的位置上遭到強弩打擊。
敵人漸行漸近,很快便進入了床弩射程之內,城頭便有卒員請示是否發射勁弩。
薛孤延自知床弩威力迅勐,但因過於沉重而射擊頻率低下,每一箭之間的間隔幾乎超過了一刻鐘,敵軍方進射程之內便作射擊的話,雖可將之驚退,但卻難以造成可觀的殺傷,於是便擺手示意再等候片刻,等到敵軍進入射程之內更深再數弩一起發射,讓敵人陣勢大亂。
於是關城上下的將士們便耐心等待敵人繼續向前推進,一直等到彼此距離拉近到幾十丈內,藉著月色甚至能夠看到敵軍前陣的具體佈置。
但是看不到還好,當見到敵軍前陣那樣式熟悉的箱車時,薛孤延腦內頓時嗡的一聲,一股鮮活又濃烈的屈辱感頓時湧上心頭,手中長槊遙遙向南面河橋上一指,同時口中怒聲暴喝道:“射!射殺這些西賊!”
嗡!嗡!嗡……
伴隨著強勁的轟鳴聲,城頭上數根粗大不遜於短矛的勁失便破空而出,向著夜色籠罩下的河橋上直貫而去。隨後河橋上便接連響起沉悶的震響,並伴隨著幾聲短促的慘叫,弩箭先後命中了橋面上的目標。
“隨我擊殺賊人!”
趁著勁弩給敵軍軍陣所造成的慘烈打擊,薛孤延率先邁步直向南面衝殺而去,後方陣列多時的五百勁卒也都爭先恐後的跟隨上來,氣勢洶洶的彷彿一股無堅不摧的洪流沿河橋直衝而下。
可是隨著雙方距離拉近,薛孤延卻陡然察覺到情況似乎有悖於他的想象,前方橋面上並沒有出現敵軍因為勁弩穿刺而陣勢大亂的情景,沒有慘叫潰走的敵方士卒,那場面冷清又詭異。
但今既已衝鋒出來,他卻無暇細想,只是挺槊繼續向南衝去,而當衝近敵方距離關城最近的目標時卻有些傻眼。
只見那是一架被遺棄在原地的馬車,前方拉車的駑馬早已經中箭倒地,後方高大的車箱向北一面也露出一個拳頭大的缺口,威力強勁的弩箭直沒其中,這缺口處正有東西簌簌流出。薛孤延入前探手一摸,旋即便摸到了一手的河沙。
“遭了……”
察覺到這一點後,薛孤延心中頓時暗道不妙,旋即便意識到敵軍躲避關城勁弩的方法了。
床弩威力誠然強勁,但射道相對也是固定的,總是不出河橋橋面之外。但這河橋也並不寬闊,兩車並驅便佔了大半的寬度空間。
行駛在前方的這些箱車裡面所裝載的並不是薛孤延在谷水河畔時所見的絹帛財貨,而是滿滿的河沙。
這些河沙踩踏上去雖然鬆軟有加,可當裝在箱籠內之後,威力勁勐到能夠將重甲人馬都給洞穿的強弩甚至都難以將之射穿,至於隨行在車後的西魏將士們,則就更加難以傷害到。
當然也並不是完全傷害不到,沙車與沙車之間總有空隙,而且關城牆頭上床弩射道落點如何也都無從預判。有的箭失是直接射中沒入裝沙的箱籠,有的則鑿擊在側處或者乾脆掠過障礙而命中士卒。
但是無論如何,由於沙車的阻攔,先前關城城頭一起射出的那些勁弩是完全沒有達到薛孤延所預期的殺傷效果,至於陣腳因此大亂更是想都不用想。
除了幾駕沙車由於拉車的牲畜驚走,連車一起衝出了橋面沒入滾滾流淌的河中,車列後方的將士們全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當薛孤延還在望著那沙車怔怔出神之際,已有數杆長刃大槊直從箱車側間直刺過來。
“退、暫且退後!”
眼見醞釀多時並期待已久的殺招竟被敵人如此簡單的給化解開來,薛孤延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滿腔的熱血霎時間轉為苦澀,越發驚懼於敵人的詭計多端,便也不再留此戀戰,手中長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