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差回來接著請假。說他出差回來的當晚,他在家裡搞衛生,不小心把客廳的玻璃窗給弄碎了,他受了傷。”
厲劍的手抓緊了床單。
“很奇怪。他住進了一傢俬人醫院。他的單位收到了他的請假條,準了假。說有人想去看他,但是據說歐鵬說現在好狼狽,所以不想會客。他還專門請人送了甘肅的特產到單位,但是謝絕探望。”
厲劍的眉頭越鎖越緊。
“更是更奇怪的是,歐鵬的爸媽沒有去醫院看他。他們早晨起來散步,到公園裡玩,然後去定王臺書店買了些七七八八的書,烹飪的,插花的,養生的,還有一本,白先勇的《孽子》。”
看到厲劍露出疑惑的眼神,小吳補充說:“是同志小說,我還專門看了看介紹。”
厲劍突然慌了,伸出手,小吳忙上前握住,急切地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然後我去歐鵬的家,房門緊鎖。再做了調查,他老婆也請了假,沒有上班,說是病了。我又接著調查,歐鵬住在某私人醫院,很詭異的是,他住在單人房間,照顧他的,是他的岳父。我看了看,歐鵬躺在床上,看不出什麼地方受了傷,頭臉好好的,吊水,沈睡。”
厲劍渾身沒了力氣,嘴唇抖了好半天,才問:“哪家醫院?”
小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
厲劍閉上眼睛,躺在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要去看看。”
“你的傷還沒有好。”
“我知道。不過這樣躺著,什麼都不知道,我的傷好不起來。”
小吳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說行。請來護士,編了些瞎話,說厲劍的老婆家裡出了事,他去看看馬上回轉。好不容易說通了護士,拔了針頭,給厲劍換上衣服,扶著厲劍出了門,直奔那傢俬立醫院。
站在病房的外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裡看,厲劍開始發抖。歐鵬躺在床上,很安靜,似乎在睡覺。旁邊一位長者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什麼東西。
厲劍站不住,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心裡亂七八糟,痛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為什麼會受傷?歐爸歐媽為什麼要看同志小說?為什麼他老婆沒有在旁邊陪著?為什麼陪著的是他的岳父?太多的疑問,厲劍去不敢去猜測答案。
病房的門開啟,歐鵬的岳父走了出來,站在門口點燃一根菸。
厲劍見過他。在歐鵬的婚禮上。那時候他意氣風發,很高興很滿足的樣子。此時他頭髮凌亂,眼窩深陷,精神也很頹靡。
彭爸也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長相都很普通,一個年紀大一點,一個比較年輕。年紀比較大的那個,滿臉倦容,臉色蒼白,那人在看著他,眼神很犀利。
彭爸有些納悶,見那人站了起來,慢慢地推開扶著他的人。年輕的那個愣了一下,放開手,走開。
男人一步一步地向彭爸走來,到了跟前,面無表情地說:“我是歐鵬的朋友。他怎麼啦?”
彭爸乾笑了一聲:“哦,這樣,玻璃劃傷,小事情。不過現在的年輕人,都比較嬌貴,再說了,擦玻璃會把自己給弄傷,他也覺得挺丟臉。你貴姓?等他好了,再親自上門道謝。”
厲劍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但是心中的疼痛和焦躁在飛漲。他想直截了當地問出前因後果以及真相,又怕說了不該說的話,反而讓歐鵬難堪或者……雪上加霜。
“我姓厲,厲害的厲。”
彭爸丟掉菸頭,挺直了腰背,伸出一隻腳,死命地碾著那個菸頭:“姓厲?厲劍?從巴基斯坦回來了?”
厲劍頭嗡的一下,心猛烈地撞擊著胸膛。他點點頭,看著長者。
“你跟歐鵬什麼關係?”彭爸追問。
厲劍察覺到彭爸的敵意,也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