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方向,馬尾後濺出五條血跡,但轉瞬便被大雨衝得乾乾淨淨。
黑衣少年鐵中棠頎長的身軀,旗杆般卓立於暴雨中,他滿面水珠,滴滴流落,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馬性識途,五匹分向而騎,正是奔回自己主人的馬廄,那冷龍駒方才在雲錚手下雖然馴服,但此刻放蹄而奔,卻有如天馬行空,矯如游龍,暴雨中只能見到一條白影奔騰而過,根本無法分辨形態。
烏雲濃霆,潑墨般的東方天畔,終於微微露出了一絲曙色。
曙色下,群山邊,屋影幢幢,幹椽萬脊,沉睡著一片莊院,正是威鎮天下的武林重地寒楓堡。
冷龍駒長嘶一聲,奔行更急,衝入了一片濃林,林中道路婉蜒,泥水飛濺,突聽一聲呼哨響起。
一條人影自樹梢飛落,顯然早已捏定時間,要一躍落在馬背上。
可是冷龍駒奔行太急,這個人剛落下,冷龍駒便已擦身而過,剎那之間,但見這人身形凌空一提,倒翻了一個筋斗,手掌自胯下穿出一把刁住了冷龍駒的馬尾,隨著馬身懸空飛馳了一段路途,猛然提起一口真氣,再次呼哨一聲,飄然落在馬背上,輕輕拍著馬背鬃毛,低語道:“馬兒馬兒,不記得我了麼?”
夜色中只見此人劍眉星目,滿面悲憤,正是雲錚!
×;×;×;冷龍駒奔行本急,此刻竟真的好像還記得這個曾經將它收伏過的少年,低嘶一聲,停住了腳步。
雲錚卻比馬還緊張,翻身躍到馬尾後,只見兩條粗索自轡頭拖到後面,又是血跡,又是泥水,但繩端處卻究無一物。
“難道失落了麼?”
一陣熱血湧上心頭,雲錚翻身撲在地上,放聲大哭。
“大哥,你死得好慘,你不但不能全屍而終,而且連屍首都失落在荒野中。”
忽然間一陣厲叱之聲響起。濃林中已有數十個身穿勁裝手持利刃的大漢,將他團團圍住,數十道森寒的目光與刀光相映,彷彿比刀光更銳利。
雲錚居然笑了,仰面大笑:“過來,全過來,我正要以你們的鮮血為我大哥復仇!”
喝聲未了,立在道路上的四條勁裝大漢,身形向外一橫,閃開的道路上,立刻大步走來一位頭戴笠帽,身穿白袍的枯瘦老人,雨水有如珠簾般自他笠帽前滴落,滴落的水珠間,只見他高顴銳目,鼻鉤如鷹,頷下幾縷山羊般的灰髮,在風雨中不住飛舞,冷冷的問雲錚:“誰是你的大哥,寒楓堡與你大哥有何仇恨?難道你是鐵血大旗門下?”
雲錚縱聲狂笑:“冷一楓,除了鐵血大旗門下,誰家配有我這樣的男兒!”
這鷹鼻老人正是寒楓堡主冷一楓,他手掌緊捻著頷下微須,沉聲道:“你夜盜冷龍駒,膽量果然不小。”
暴雨更急,竹笠滴落的水珠,掩去了他面上的神色,卻掩不去他手掌的顫抖。
雲錚冷笑道:“別人看寒楓堡銅牆鐵壁,少爺我卻是拍掌而來,拍掌而去,算得了什麼!”
冷一楓忽然問:“大旗門重施五馬分屍,為的可是那雲氏不肖於雲鏗麼?”
雲錚厲聲慘呼:“第二個便輪到你了!”
身形一展,颼的向冷一楓竄了過去;突見眼前刀光一閃,三條勁裝大漢,手揮長刀,迎面撲來,刀花三震,分砍雲錚上、中、下三路。
冷一楓仰面狂笑道:“雲翼呀雲翼,老夫真該感激於你,你那孽子勾引我冷家閨女,想不到你卻代老夫報了仇!”
狂笑未歇,忽然低叱:“住手,放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