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三十六……”
一聲怪叫,人兇猛疾衝,竹筋鞭沉重如山,風吼雷鳴,“泰山壓頂”迎頭砸落,力道千鈞。
人影似流光,斜飄八尺,在鞭下一閃即逝,一鞭落空。林彥雖然移位避把,但神色絲毫不變,目中仍在清晰地念出節拍勻稱的數目:“四十三、四十四……”
鞭風呼呼,跟著再來一記“風掃殘雲”,鞭沉力猛急如靈火,反手抽到銳不可當。
人影一晃,林彥回到了原地,從對方的身右掠過,伸手可及,鞭無法跟得上他,他也懶得反擊。似乎,鞭與人是舞於花間的一雙蝴蝶,分合旋舞妙曼生姿,雖則難免併合在一起,但不會為對方帶來傷害。
“五十六、五十七……”林彥六合如一平靜地往下念,似乎剛才並未發生任何事故,那狂野的致命鞭影已是消失了的幻影,絲毫不影響他的情緒。
“這小子滑溜得很。”挾齊眉棍的人說,拉開馬步:“我來堵住他,兩面夾攻。”
“六十一、六十二……”
“吠!”兩個人的大嗓門同時沉喝。
鞭與棍乍合,罡風怒號,人影飄搖,兩丈內鞭形棍影縱橫,勢如狂風暴雨。
林彥像是風中的落葉,在一長一短兩種兵刃的空隙中飛舞。更像是風雨中的一縷輕煙,任憑風雨如何狂暴,輕煙依然舒散自如。在人影急劇閃動中,依然傳出他那清晰、堅定、沉穩的念數聲:“六十九七十……”卓管事臉上的神色漸變,驕傲自負的神情一掃而空,代之而起的是驚疑、惶恐。
“快退!”卓管事沉喝:“咱們碰上可怕的高手了,不要枉送性命。”
人影迅即分開,風停雷止。兩個傢伙渾身大汗,呼吸一陣緊,真力耗損得差不多了。
林彥背手而立,神定氣閒,眼觀鼻鼻觀心,真有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的氣概,口中仍然穩定地念念有詞:“八十、八十—……”
卓管事撥出一口長氣,舉手一揮。
五個人齊向柴門移動,神色緊張一步步後退。
林彥仍在唸數,節奏漸疾。
五個人也腳下一緊,—一退入屋內。
終於,一百數盡。
林彥仰天吸入一口長氣,虎目怒睜,略一環顧,大踏步向屋內閣。
屋內空空如也,鬼影僅無,廳堂靜悄悄,五個傢伙大概已從後門溜走了。
神案前的供桌上,香爐前擺著一隻漆金金魁星,高不足五寸,金碧輝煌栩栩如生。
那是那些醉心功名的讀書人,上京赴考時帶在身上,作為吉祥符的魁星像,出現在大戶人家的家廟中,或者在書房,都是極平常的事,這位神批本來就是讀書人的吉祥神,讀書人大考小考之前都不會忘了拜魁星請魁星,但出現在這種不三不四的茅屋神案上,就有點不倫不類了。
在雕神像的店裡,或在魁星廟中,買一個這種像,要不了五百文錢;請一個魁星,一兩銀子也就夠了。
江湖道上,有一個令武林朋友害怕的人物,叫天魁星金祿,是個名雖吉祥,其實惡名昭彰的邪道名宿,名頭雖然沒有武林十一高手響亮,但聲威恫嚇卻震撼江湖,詛咒他的人多得很。他的武功和邪惡的性格皆令人害怕。
這種金魁星是玩偶,正是天魁星金祿的信記。
林彥靜靜地注視著那座金魁星,腳下有點遲疑。
如果他不想惹事,那就必須悄然退走。
情勢迫人,他不能退走,蘭姑娘失蹤的線索,全在魚鷹趙長江身上,他必須從這位老舵把身上,找出行刺指使人老九的下落來。
而且,他不惹事,也不怕事,天魁星如果是魚鷹的撐腰人,他更不能畏事退縮。
片刻,他舉步向後廳口走去,一步、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