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了忍耐的閾值。
然後便是不受控制地持續痙攣和嘔吐……反反覆覆,實際上吐出來的也只有一些酸水而已。
等到那種擠壓咽喉的異物感漸漸消退,喻輕舟才有餘力伸手去感應頭接水,一些用來漱口,一些直接撲打在臉上。
隨著水流席捲著消失在排水口。
喻輕舟抬起頭,正與鏡子中眼角通紅的少年撞了個正著。
那是一張如何狼狽的臉孔,神情錯愕,黑髮凌亂地沾在額角,整張臉都溼漉漉一片,尤其是靠近眼睛的位置。
配上那種劫後餘生的虛弱表情,簡直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見此情形,鏡裡鏡外的兩個人都是一愣,隨即移開目光,同時消失在對方的視野中。
喻輕舟疲倦地倚靠在洗手檯邊,強行打起精神才勉強保證自己可以站住。
【一定很辛苦吧。】
伴隨著聲音突然出現的,還有女子向喻輕舟面頰伸過來的手。
看動作,似乎是想要替後者擦臉。
見此,喻輕舟下意識地抬手,從沈映雪的手中接過紙巾,然後突然發現那並不是什麼紙巾,而是一塊疊起來的潔白手帕。
他不禁又是一愣,是有多少年沒見過有人隨身帶這東西了。
——也許因為沈醫生是女孩子的緣故?
發現並非預想中隨處可見的紙巾,少年捏著手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看到手帕的一角還繡著精美的花紋,暗紅色的,灼灼綻放在枝頭的豔麗花朵,似乎是梅花。
眼前倏忽閃現奇異的畫面,一時是瑩瑩白雪間盛開的紅色花朵,一時是飄零在黑暗中如死去蝴蝶般盤旋墜落的點點紅色。
在那黑暗的深處,像是有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一晃而過。
如此真切,卻又完全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在何時何地——
【怎麼傻愣愣地一動不動?】
沈映雪忽然發問,同時微微眯起雙眼,碧色的眼瞳隨著睫毛垂落的陰影而呈現出更為濃郁的色彩,從喻輕舟的角度來看幾乎是接近純黑的。
【該不會是嫌棄這手帕不乾淨吧?】
沈映雪頓了頓又道。
這一次,少年終於有了反應,近乎慌張地矢口否認:【不、不是的……】
【那是為什麼?】
沈映雪上前一步追問道,很奇怪,明明兩個人個頭相近。
甚至身為女子的沈映雪身形還要纖細一些,感覺上卻像是喻輕舟被對方困在了洗手檯前動彈不得。
【還是說……實情剛好相反,你擔心的其實是我會嫌你髒?】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又好像在暗中意有所指。
喻輕舟不確定。
只覺得心臟的某一處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掌輕輕擠壓揉捏。
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對方的目光所吸引,同樣的一雙眼睛,笑和不笑,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掛著淺淡笑意的時候是一個人,面無表情的時候,又會陡然生出一種奇異的陌生感。
就像是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換了芯子,變成了別的什麼人……可是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嗎?
比起那種怪力亂神的猜想,喻輕舟更願意相信,其實還是自己對眼前之人不夠了解。
也是……說到底,也只是才見過三面的人而已。
就算之前聽對方說了他們從前其實見過的。但在喻輕舟的頭腦中並不存在相關聯的記憶。
——所以從本質上來說,他們並不熟。
那麼這樣一來,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又過分接近了……至少在喻輕舟看來,已經完全超過了必要的社交距離。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