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未被給予過的東西,很難形容,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一種家的感覺。
與此同時,黎宵對於喻輕舟的態度,也在發生著潛移默化的改變。
從一開始全然的小心防備,再到脆弱時偶爾的小小依賴,再到無法見面時的心心念念……
黎宵不再只是那個被動等待指令的一方。
他開始有所期待,期待被看到,被誇獎,被……同樣地放在心上。
所以,儘管黎宵一個勁兒地在嘴上抱怨,看似不情不願,卻又總會一次次接下那些被公認的疑難雜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提早完成,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到喻輕舟的身邊。
像是以前無數次那樣……也像是這次這樣。
腦子裡一片空白,所有的猜忌和懷疑都被丟擲腦後,丟到了一邊——除了那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念頭。
想要見到對方……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只可惜,少年滿懷的激動,終於還是被那兩個人曖昧拉扯的畫面,迎面擊了個粉碎。
繼而得到確認,眼前所見才是屬於自己的真實。
實際情況是,喻輕舟絕不會為了黎宵的外出而牽腸掛肚,即使後者執行的任務一次比一次棘手。
喻輕舟也同樣不會為了少年可能的提早迴歸翹首以待……更不用說,像對待荀尋那樣的親自出迎。
就算,喻輕舟真的好不容易地注意到了,黎宵在過來之前提前洗了澡,也不會真的在意,少年這麼做究竟是因為什麼……
見到喻輕舟之前,黎宵是帶著一肚子怨氣的。
本來不眠不休地連軸轉了十來天,又是執行任務,又是匆忙趕路,整個人幾乎已經煩躁到了極點……面對荀尋故意的出言挑釁,差一點,黎宵就沒有控制住自己。
千鈞一髮的時刻,他想起了喻輕舟。
想到這個女人對於喻輕舟來說,可能意味著什麼……想到如果放任內心的衝動行事,又將迎來怎麼樣的後果。
喻輕舟的敵意、仇視?
——這遠遠不是最可怕的。
黎宵真正害怕的是,如果荀尋真的死在了這個時間點上,死在兩個人關係最為融洽的當下,也許真會成為喻輕舟心底那個不可替代的存在。
從前黎宵敢去耗,因為他賭喻輕舟本是個無心之人……可現在看來,似乎又不盡然了。
心底因此湧起難言的失落,伴隨著些許的苦澀。
正在此時,少年忽然感到從下方傳來的一道輕柔拉扯。
黎宵順應著那股力道一低頭,毫無防備地對上喻輕舟細細觀瞧的目光。
那樣的眼神,和初見時的打量相似……卻又不同。
是黎宵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