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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腦補出的羞恥
那一瞬間,嶽嘉明意識到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大夢一場的人明明早就醒了,後來的許多年他體面地跟沈惟安合作,一起做生意賺錢,幫他的公司整頓財務,甚至出任他集團的cfo,對曾經年少時春潮泛濫的感情隻字不提。
體面,是成年人最後的尊嚴。
他需要這份體面。
但現在面對沈惟安的坦白,他卻有種遲鈍的痛意,彷彿隔了這麼些年,他又一次收到了來自沈惟安的,不直接,卻確定的拒絕。
沈惟安從來沒有直接地拒絕過他,因為嶽嘉明從來也沒有直接地表露過。
那些所謂的「拒絕」,是不需要說出來的。
比如31歲的沈惟安義無反顧地回英國,比如26歲的沈惟安跟梅結婚,再比如,17歲的沈惟安驚魂未定地跟嶽嘉明說,草,男人怎麼能跟男人幹那種事?
嶽嘉明早就習慣了,這麼一次次的「拒絕」。
但他還是痛,這痛的觸覺和形狀竟然還會隨著時間變化,最初是銳利尖刻的,而後越來越鈍重,現在變成幽黑沉悶的風,低緩地掃在心間。
「哦,那回來了,也好。」嶽嘉明扶了扶眼鏡框,只能模擬兩可地說句糊塗話。
沈惟安疲倦地搓了搓臉,也悶悶地「嗯」了一聲。
車廂裡寂靜異常,嶽嘉明開車不用導航,車速飛快,雨越下越大了,前車窗的雨刮急速地揮動著,路燈驟然亮起,視線裡多了許多橙色燈球。
「喂,你飆車呢?超速了。」沈惟安皺眉提醒他。
嶽嘉明掃一眼儀錶盤,快170碼了,他輕輕踩了踩剎車,車速勻緩地降到110。
沈惟安還在嘮叨:「都多久了,怎麼還是不記得國內是限速的。」
其實是記得的,只不過走神的時候就會忘了,嶽嘉明勾了勾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說:「記得的,剛忘了。」
沈惟安也笑:「你聽聽你這話,什麼邏輯?」
嶽嘉明的笑意明顯了點,邏輯,他最講邏輯,數學天才,金融系的高材生,股神維克多庫珀和摩根史坦利培養出來的資本殺手,怎麼會沒有邏輯。
可有些事不講邏輯,在這唯一不講邏輯的事情上,他一無所知,一無所獲。
嶽嘉明扭頭看了眼沈惟安,說:「路上沒睡嗎?到家還有一會,你休息下吧?」
沈惟安的笑意慢慢斂去了,疲倦和茫然重新回到臉上,但他搖了搖頭,說:「不用,睡不著,陪我說說話吧,我們好像好久沒這麼聊過天了。」
車行駛到越靠近城區,高架上的車輛越多,下班高峰期又逢下雨,堵上了。
倒真是個絕佳的,天時地利人和的聊天時機。
嶽嘉明回國也有半年了,一直在忙這忙那,幫沈惟安處理令他焦頭爛額的集團問題,甚至還有商業壟斷案,根本沒有閒心和時間,能坐下來聊點類似「你好嗎」這樣無用的天。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沈惟安一刻不停的,轉頭就回了倫敦。
「你還好嗎?」車子龜速般一點點挪動,嶽嘉明問道。
沈惟安似在思索,眼神和大腦卻又都呈放空狀態,聞言看著前方,說:「應該還好吧,我不知道,好像沒什麼感覺,就像一個懸而未決的事情終於有了個結局,不管它好或者壞,就是那種』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可以接受。」
嶽嘉明突然想問一個問題,他覺得這真是很幼稚,卻又忍不住,這是個超出邏輯之外的問題,「你還愛她嗎?」
沈惟安怔了怔,似沒想到嶽嘉明會這麼問,但他認真想了想,「像是親人,但又覺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