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富挑唆灶戶鬧事,準備罷鹽?他今年是不想做生意了?”
“怎麼可能呢?那些灶戶就是說說,該煎的鹽總是會煎,可是老爺是知道的,鹽除了正課還有鹽餘。灶戶們手上的鹽餘差不多就夠賣的,到時候正課少交一些,就足夠朝廷頭疼。再說我大哥在灶戶裡面有路子,自然可以買到鹽,其他人可就難說的很了。尤其是那些西商,他們買不到鹽,一準向朝廷裡告狀,老爺的日子就難過了。”
范進此時一手握著馬湘蘭的手,另一手在這個註定不能姓範的兒子臉上輕輕捏著,冷聲道:“哦?那你覺得眼下這個局面,我該怎麼辦才好?要不然把沈三交給你大哥,讓他勸說灶戶別鬧事?”
“那不可能。那樣老爺的威風就沒了。我大哥就是個商賈,老爺是命官,自古來也是商人怕官府,不能反過來。我來通知老爺,是要老爺早做防範,不是要老爺低頭的。至於說主意我是沒有,老爺才大如海,哪用得上一個婦人出謀劃策,但是有句話我得說在頭裡,在我心裡,我們一家三口才是一家人。至於我大哥……我已經出閣了,跟孃家就沒什麼關係。將來就算要滿門抄斬,也抄不到我這出嫁閨女的頭上。”
范進將手從兒子臉上挪開,攬住宋瑾的肩膀在她臉上也親了一口,“會說話!看來本官這個會首沒有選錯人,你是個聰明女人,知道怎麼替家裡人求情。如果你跪在我腳下抱著我的腿哭,或是拿孩子要挾我,我最多隻會給宋家留一條血脈。如今看在你這麼乖又這麼聰明的份上,到時候宋家的事你說了算,我只要宋國富一個腦袋就夠了。”
宋瑾的心打了個突,暗自慶幸自己這一寶押對了地方。雖然范進眼下只是上元縣令,但是對這個男人的手段宋瑾是極為畏懼的,他既然說要宋國富的腦袋,自己大哥的頭多半就保不住。至於宋鼎元……她回想著與侄子對話的情景,這個孩子給她的感覺很不尋常。就算自己大哥年輕時,也不曾有他這麼聰明。若說毛病,就是鋒芒太露,還不懂得藏鋒。終究還是個半大孩子又是富豪之家生活的,不懂得這個也正常。如果跟范進提醒一句,這孩子多半也要遭殃,可是總歸血濃於水。
想著桐老那句話,她決定把這個孩子的事隱瞞下來,為宋家將來重振留一點火種。臉上帶出討好的笑意,將頭靠在范進懷裡道:“妾身一切都聽老爺的,老爺要怎樣就怎樣。只求老爺別忘了妾身母子就好,尤其是小佛保,他是老爺的血脈,您可要多想著點兒子。”
揚州方面的訊息,在半個月之後終於對上元有了影響。這次來的除了揚州府的公事,還有劉勘之。
他和范進的關係現在有些像郎舅,范進在外面獵豔最怕的其實是劉勘之,每次看到自己的眼神,都讓范進擔心他會不會再朝自己揮一拳,或直接揮劍來斬。好在劉勘之是個真正的君子不會幹打小報告的事,總不至於自己在這裡菜花,他就寫信給張舜卿告狀。
另外劉勘之眼裡總歸還是看重天下,范進除去私德以外,在上元縣推行的新法,很對劉勘之胃口。是以兩人之間,還是保持著交情。
等到分賓主落座,劉勘之把公事放到范進面前道:“揚州府的差人不敢來投書,只好找刑部幫手,你的威風倒是真大,這份公事在揚州府居然要靠抽籤來決定誰投,放眼東南也是第一個了。”
范進一笑道:“小弟前者收拾了幾個揚州官差,讓他們去做了一個月苦工,其他人就怕了。但是那事也不好怪我,這幫人得了鹽商賄賂,行事就肆無忌憚,居然想要在上元縣的地頭抓人。如果不是沈三自己會武功,我又安排人保護,人可能就被捉去了。他們拿的是揚州府的捕票,有什麼資格在上元縣拿人?我收拾他們,也算情理之中。”
劉勘之也點頭道:“捉江洋大盜的時候不見他們如此賣力,為了幾文賄賂就不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