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遞給辛夫人,微笑道:“夫人先替我拿會兒。我送公公出去吧。”
老公公舒開眉頭,笑道:“卿充容您太客氣了,這點路哪還用勞動您老人家吶。”
卿容容低眉維持住臉上的微笑,她按下請教他“充容”是何方神聖的納悶,邊隨在他身後走出宮門,邊探手自腰際的荷包中挖出一枚血紅的漢玉與兩顆渾圓的珍珠,遞過去道:“今日匆忙,沒帶了什麼好東西在身上,這塊玉珮,據說是當日漢文帝戴過的,公公若不嫌棄,就留著玩吧。這兩粒珠子先請兩位小公公收下。過幾日有機會,我再好好謝謝三位。”
老公公在宮裡呆了幾十年,自是識貨,接過玉珮對光照了照,眉開眼笑地道:“卿充容果然知情識趣,難怪皇上如此看重您。咱家生受了。多謝,多謝。告辭。”
卿容容躬身看他走遠,撤下笑容,柳眉擰做盤長結,再次自問:充容是啥東東?
“恭喜卿充容,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我也……”
……
纏了她好幾天,怎地都不見她們有今天的好記性?
卿容容傻眼,看著眾人一一告辭,人人臉上的表情不自在得就算瞎了也可用鼻子嗅出來。
因為很酸。
辛夫人冷眼看眾人散去,暗暗瞭然。
原本卿容容身份超然,既非宮中人,又擁有當世最出色的繡技,對眾人毫無威脅,自然樂得與她交好。然而她既受封充容,便由局外人轉為局內人,且擺明了成為皇上的新寵,這乾女子的敵意該是預料中事,當然不會再纏著她索要繡品了。
她們也失去了逼她就範的資格了。
見卿容容呆滯地看向唯一按兵不動的自己,她當她高興得說不出話,帕子一甩,上前道喜。
這聰明伶俐的小丫頭深得她心,見她一步步登上高枝,她也替她高興。
還擔心她留在宮中始終不是個辦法呢,現在好了,受了皇上的封,在宮中不再只是個小小繡娘,自不可同日而語。
充容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卿容容得出結論。她是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不過看辛夫人笑得像朵花似的向她道喜,她就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血淋淋的經驗告訴她,辛夫人越覺得是好事,她就會越慘。眼下這風韻猶存的美婦謅媚得差點要為她捶腿,要說服她自己不是大禍臨頭,還真是不只一點點難度。
就如起初,也是她笑得甜蜜蜜地來恭喜她,說皇上封了她做那個給她帶來山一樣高的一堆麻煩的“繡尊”的。
“從今以後,卿充容就是皇上的人了。一開始便破例封了充容,可見皇上有多喜歡你,只要你好好侍候,要封妃也不是太困難的事。”
世家女入宮,大多隻是采女御女之類,特別出色的才封為才人。卿容容侍婢出身,封作正四品充容,名列九嬪,且特地為她選了符合她名字身份的“容秀宮”,可見確是另眼相待。
“停!”卿容容揮手製止她眉飛色舞地為她描繪“遠景”,抓出重點問話:“皇上要我當丫環?”
宮裡這麼缺人手嗎?她繡花之外還得兼職?
那之前又讓她閒了那麼久?
辛夫人細心描就的新月眉斜斜挑起,詫然反問:“誰說的?”
嗟,不就是老夫人您嗎?卿容容無力地翻眼,輕而易舉的讓辛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越發詫異:“我幾時說過的?”
卿容容撇唇:“剛才。”
更奇怪了。這丫頭是不是傻了?
辛夫人被她攪得糊里糊塗,連她新出爐的尊貴身份都忘了,啐道:“你發神經?哪句話告訴你皇上要你去做丫環?”
宮裡的人堆成山了,還缺她這麼個好食貪睡的懶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