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她可以憑卿家天下首富的威勢壓得馮子健打消休妻的念頭,是因為當時漢子健尚未有官職在身。
今春大比,馮子健堂堂四品,再非當日情景。
卿家再富,也不過經商世家;馮子健紗帽再新,他也已是朝廷命官。
而她,非但不能如法炮製地迫他放棄打卿容容的主意,連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了。
看馮子健志在必得的樣子,苦她坦言卿容容已有情郎,只恐適得其反,他會採取更強硬的手段佔了容容。她若不說,則今日連她都是馮家的人,卿容容身為她的陪嫁婢,馮子健更有權處置。
即使容容是自由之身,他非要娶一個民女,只怕也沒什麼人來主持公道——更何況,若到須求人主持公道時,也太晚了。
而卿容容現在再添上一個腳傷,雖然不是很嚴重,卻一定會影響行動,想要東躲西藏的逃過馮子健的搜尋看來也不太可能了。
卿嫿兒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再一一排除其可能性,沉吟中卿容容的繡籃躍入眼簾,她伸手撫過尚未完工已是精美絕倫的枕套,美眸亮起星芒,轉見祥媽送大夫出去,拉起竹簾,向專門掌管她的妝奩的範嬤嬤道:“去選出十件古玩,備好轎子名貼,待會兒我要到戶部員外郎辛令圖府上走一趟。”
辛令圖的長女,為宮中女官,尚功局正五品尚功。
尚功局主管宮中製作珍珠、裁縫並典藏珍寶用品和錦彩縑帛。
卿嫿兒身著四品命婦服,花釵冠,寶鈿飾,青羅翟衣,攜卿容容進入辛府內園。
轎子在廊前停下,接到名貼禮單,已有準備的辛老夫人便迎了上來。
見到她的穿著,身上僅是一袍日常會客的赭色羅裙的老夫人眉頭微揚,似有所覺,卻仍是熱情地將她們帶入客廳。
命婦服,一般是朝會、宴見與大禮時才用,日常拜訪無需如此,除非卿嫿兒另有所求,才會作這般慎重的打扮。
坐定上茶後,卿嫿兒遞過一方繡羅帕,微笑道:“這是您前回囑容容繡的帕子,前幾日被別的事耽誤了,今天才送來,請您見諒。”
辛老夫人淺笑著接過帕子,展開一看,不覺動容,讚道:“好精緻的手工,好一雙巧手,馮夫人,你們家這位容容姑娘,果然是名不虛傳哪。”
侍立卿嫿兒身後的卿容容躬身道:“老夫人過獎了,奴婢擔當不起。聽聞老夫人早年亦長於此道,您不嫌棄的話,奴婢還想請您指教一二呢。”
辛老夫人愛不釋手地撫著手中繡帕上的圖案,嘆道:“哪兒的話,我那點活可比你差遠了,哪有什麼資格教你呀。可以的話,倒是請馮夫人有空時多帶容容姑娘來府裡走走,教教我那兩個笨手笨腳的小孫女。”
看著手中精美絕倫的繡品,她不由微微後悔起三月前收下初次拜訪的卿嫿兒的厚禮,答應替她向宮中的長女說項,徵尋繡娘時有意略過這以繡技名滿天下的少女,讓卿嫿兒得以保住卿容容。
若當時讓這少女進宮,女兒現在也不至於如此的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卿嫿兒應聲“是”後,美目微閃,輕道:“前次多蒙令媛相助,救了容容。卻不知祐熙公主的嫁衣可曾縫製好了?”
誤以為她的用意是來多確定一次卿容容的“安全”,辛老夫人握著繡帕捨不得放手,算算自家前趟今趟共收了人家六十件價值連城的珍玩,卿容容又送了她這副京城人都只聞其名,千金難求的繡品,她怎麼都要放棄讓卿容容進宮這誘人的想法,抱著多個人聽她訴訴苦也好的念頭,嘆口氣道:“相信馮夫人也聽說過那位祐熙公主的一點情況。”
看出老夫人談興頗深,卿嫿兒緩緩揚起令人目眩的淺淺笑容,柔細清甜的嗓音以最感興趣的口吻道:“嫿兒願聞其詳。”
辛老夫人得到這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