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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騎馬穿越陰森的樹林,來到一個潮溼、黑暗又安靜的地方,松樹密密匝匝地擠在一起。馬蹄下地面鬆軟,身後的足跡中滿是鮮血。藍禮大人、狄克·克萊勃和瓦格·霍特騎在她身邊。熱血從藍禮咽喉裡湧出,山羊被咬破的耳朵滲出膿水。“我們去哪裡?”布蕾妮追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沒人回答。他們怎麼可能回答?他們全死了。是不是她也死了?

藍禮在她前方,面帶微笑的可愛國王。他牽她的馬在樹林裡行走,布蕾妮呼喚他,告訴他她多喜歡他。但當他扭頭朝她皺眉時,她發現他不是藍禮。藍禮從來不會皺眉。他總是對我微笑,她心想……除了……

“好冷。”她的國王用細微而迷惘的語調說,一個影子在移動,卻不知從何而來。她可愛的主君血如泉湧,鮮血從綠色鐵護喉中噴出,溼透她的雙手。他曾是個暖和和活生生的人,現下他的血卻冷如寒冰。這不是真的,她告訴自己,又一個噩夢,我很快就會醒來。

她的馬突然停下。一雙粗壯的手抓住她。一束束午後的紅色陽光斜射穿過栗子樹的枝條。一匹馬在枯葉中翻尋栗子,附近有人走動,低聲交談。十個,十二個,也許更多。布蕾妮不認得他們。她被置於地上,背靠樹幹,伸直了腿。“喝這個,小姐,”女孩說。她將杯子託到布蕾妮唇邊。味道又濃又酸。布蕾妮吐了出來。“水,”她喘著氣,“請給我水。”

“水不能止疼。這個能。至少有一點幫助。”女孩再將杯子放到布蕾妮唇邊。

連喝酒都疼。紅酒順著下巴流淌,滴到胸口。杯子空了,女孩用皮囊注滿,讓布蕾妮再喝,直到酒從嘴邊灑出來。“不要了。”

“再喝點。你胳膊斷了,還有肋骨。兩三根肋骨呢。”

“尖牙。”布蕾妮說,她記起他的重量,記起他用膝蓋猛撞自己胸口。

“對。那傢伙真是一個怪物。”

她回想起了一切;頭上的閃電,下面的泥潭,雨水輕敲獵狗的黑鐵頭盔,尖牙恐怖的力量。突然間,她無法忍受,掙脫繩索的努力,卻把自己磨得更疼。手腕綁得太緊,麻繩上有乾涸的血。“尖牙。”她顫抖著問,“他死了沒有?”她記起他的牙齒撕扯自己臉上的血肉。想到他仍活在某處,布蕾妮就直想尖叫。

“他死了。詹德利用長矛刺穿了他的脖子。再喝點,小姐,否則我把它灌進你喉嚨裡。”

她繼續喝。“我要找一個女孩,”她在吞嚥間歇時低聲說,差點說成是自己的妹妹。“一個十三歲的貴族少女,藍眼睛,棗紅色頭髮。”

“我不是她。”

你不是。布蕾妮看得出來。這女孩沒吃飽,瘦得很,棕色頭髮紮成一根辮子,眼睛比實際年齡要成熟。棕頭髮,棕眼睛,相貌平平。年長六歲的垂柳。“你是姐姐。店家。”

“也許吧。”女孩斜睨著說,“是又怎樣?”

“你叫什麼?”布蕾妮問。她的肚子咕咕作響,擔心自己會吐。

“海德。跟垂柳一樣。簡妮·海德。”

“簡妮。解開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繩子磨得我手腕疼。流血。”

“不可以。必須綁著你,直到……”

“……直到夫人召見你。”藍禮站在女孩身後,撥開眼前的黑髮。不是藍禮。是詹德利。“夫人要你對自己的罪行負責。”

“夫人。”紅酒讓她暈眩,難以思考。“石心。你是說她嗎?”在女泉城,藍道伯爵提過她。“石心夫人。”

“有人這麼稱呼她。有人叫她別的名字。靜默姐妹。無情聖母。絞架女。”

絞架女。布蕾妮閉上眼睛,看到屍體懸在光禿禿的褐色樹枝下,他們的臉又黑又腫。她突然害怕到極點。“波德瑞克。我的侍從。波德瑞克在哪兒?其他人呢……海爾爵士,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