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實的一拳。
“你就這點出息嗎?!”
十月十八日
張祈在我家住了下來,管我三餐,禁止我酗酒,強迫我過回像以前一樣規律的生活。
我已經很久沒有碰過白米飯了,眼前的家常小菜給我一種熟悉的溫暖。
但是,“太鹹了”
說著,眼淚止不住地……
十月十九日
張祈就是這樣,從小到大,老愛管著我。
小時候,我媽不大理睬我,張祈就好像成了我媽。我只要一駝背,他就一掌扇到我的背上,很用力。走路姿勢只要稍微有點不像樣,就會被他絮絮叨叨地說上很久。其實說來說去都是同一個意思:“你再這樣就連老婆都討不到了。”
天涼了要加衣,出門要帶傘,也都是他提醒我。
咀嚼時不能發出聲音,筷子要拿得高一些,碗裡的東西要全部吃完不能浪費,吃飯時左手不能插在褲腰袋裡,也不能放在桌子下面,要拿出來端著碗……
十月二十一日
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有時就算睡著了,也會馬上驚醒。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後來,擺了一束茉莉在床頭——那味道令我心安。
而後,便是一夜無夢。
彷彿你已轉世,成了茉莉。
十一月二日
在茶館裡遇見了吳愁。他問我你在哪裡。
我沒有說話。
他轉頭,望向窗外的垂柳。它掉光了葉子,只剩棕黃的枝條無力垂著。
他說:“就算人生是一場夢,我們也要有滋有味地做這個夢,不要失掉了夢的情致和樂趣;就算人生是一幕悲劇,我們也要有聲有色地演這幕悲劇,不要失掉了悲劇的壯麗和快慰。”
我苦笑:“這是尼采的話。”
“這一刻是我的。”
十一月七日
我爸帶了一筐鹹鴨蛋來看我。
整整十年了,他終於肯見我了。
晚飯後,父子倆人手一顆鹹鴨蛋,慢慢吃著。
“我不是一個優秀的父親。”“你已經足夠優秀了。”
他嘆氣:“那為什麼,你到現在都還沒有長大。”
十一月八日
張祈去了一趟杭州,為我爭取《海人謠》的再版。結果自然是失敗。
十一月九日
張祈自杭州回來,給我帶了龍井。
我說:“茶水太苦了。我打算,以後只喝白開水。”
十一月二十日
張祈在我家住了有一個多月了。
“你老婆和孩子都在杭州。你該回去,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涼月在唸大學,這會兒還沒回來。”“那你老婆呢?”
“前幾年突然發瘋,走丟了。”
十二月一日
我不能再頹廢下去了。就算只剩我一人了,我也得履行那約定。既然都拉過鉤了……
十二月十四日
我將新完成的一部《史疏》,交給了張祈。
十二月十五日
張祈很生氣:“難怪沒有出版社願意要你的書。這種東西,沒人願意出版!”說著將我昨天給他的稿子摔在桌上。
“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嗎?寫作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己的思想。”
我當然記得,十六年前的今天,我被人請去上海做講座。
我當時是這樣說的:“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就像有些寫實派的畫家,他們取材於生活。有些超寫實主義的作品,像照片一樣真實。但我覺得,在它們變得跟實物一樣的同時,便已經失去了作為藝術品的價值。它只是反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