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傑信服地頻頻點頭,看樣子受教不少。範菂在他的帶領下走進內院,裡面的舞臺上果然是一生一旦在表演《牡丹亭》,看樣子已經到了《遊園驚夢》這一折了。她看了一下,然後指著舞臺上且歌且舞的小旦說:“你看,崑曲的每句話甚至每個詞都有固定的舞姿,無論生旦都是邊舞邊唱的;京劇就不一樣,生旦們在舞臺上都是呆站著唱,有動作的時候是不唱的。在武戲中尤其可以看出來,鑼鼓點起來的時候是純武打,到開口唱時整個舞臺就沉寂下來,只有唱者在開口唱。”
兩人找個座位坐下,範菂要了一壺茉莉花茶。劉之傑驚喜地說:“我最喜歡喝花茶,尤其是茉莉花茶,每次來我都點這個,你點的居然和我一樣。”
範菂心想:“不會喝的才喝花茶,就知道你不懂才給你專門點的。熏製的茉莉花香掩蓋了茶葉本身的味道,哪裡能體味茶葉微妙的香韻呢?你一個半洋人要想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含蓄內斂以及意境境界,以後還有得學。”
於是她笑笑,也不解釋,就讓這個假洋鬼子以為她很神秘吧。兩人慢慢悠悠地邊喝茶邊聽曲,時間就在這茶香飄渺、曲聲流動中悄悄逝去。多年以後,劉之傑想起第一次和範菂相對而坐,悠然喝茶的時候,仍然覺得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
第34章
劉之傑和王洋迅速地成為了範菂的朋友,進入了她的生活。
她領著這兩個仰慕中華文化的“香蕉”逛遍了北京城裡每一個可供懷舊的角落。他們一起在烈日下爬過箭扣長城,暴雨中攀登過鳳凰嶺野山,深夜探訪過南鑼鼓巷的清幽,黎明觀賞過司馬臺長城的壯觀。
劉之傑毫不掩飾他對範菂的好感,只是理工科的男生不善表達,熟悉了以後,脫去了McDreamy的神秘外衣,範菂再也沒有過第一眼的花痴心情了。再加上劉之傑中文不過關,急切起來往往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只好中英文併肩子上,往往辭不達意。範菂對他笨拙的示好方式心知肚明,只是這種熱情讓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只好落荒而逃。
她把第一天的怦然心動歸結為生理期的荷爾蒙不穩定。
作為劉之傑的死黨,王洋義不容辭地擔負起了給他充當愛情顧問的職責,以一個擁有眾多表姐妹的印尼“寶玉”身份給他出了不少餿主意,只是他們兩個生長在西方背景下,美式思維跟中國傳統不相容,王洋的指點倒是符合劉之傑的方式,但是在範菂那裡卻屢屢碰壁,面對範菂的慢熱和理智,劉之傑不得其門而入,兩支香蕉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把這個視為中西方culture conflicks的一種。王洋甚至還準備就中西方泡妞方式的差異寫一篇論文。
範菂的生活終於進入了平順期。她開始按時起床、吃飯、健身,有計劃地迴歸自己的朋友圈子,學習和生活終於不再一團糟,朋友們看見她也不再像遇見祥林嫂一樣四處躲避。
筱筍給她貢獻了一個相親物件,號稱是萬人迷的優質男人,結果範菂去見了才知道,對方原來是自己失去聯絡很久的高中同學王奎,於是相親不成,範菂倒多了一個可以喝酒聊天發牢騷的死黨,也算是意外收穫。
王奎高中時代以校草著稱,帥到慘絕人寰,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混到號稱笑傲情場,男女通吃的境界。他和範菂一干人有時間就湊在一起,一來二去聽說了範菂的遭遇,豪情頓起:“媽的,敢甩我們八中的天才少女,丫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告訴我,丫叫什麼名字?我去好好會會他!”
筱筍說不要多事了,就當他是一個屁,放了算了。
王奎義正辭嚴地說:“那不行!得罪了我們八中的人,就等著被收屍吧。我要去泡他的女人,讓他一個也得不到。”
範菂冷冷地說:“泡他的女人?還不如去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