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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道行尚淺,想到種種可笑處,竟是忍俊不禁,更有那最小的師弟法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那律宗始於南北朝名僧鳩摩羅什,於後秦姚興十年在長安逍遙園傳譯的《十律誦》,發展至今,雖然有了‘相部律宗‘、‘東塔律宗‘與‘南山律宗‘的區別,但是都是提倡勤修戒律,便是連那衣食住行都有嚴格規定,最是一個戒律森嚴的宗門;而那禪宗,尤其是惠能所創立的‘頓教‘南禪宗,卻是最講求‘一言頓悟、見性成佛‘平日裡喝佛罵祖全然不忌,更是不尊半部經書,便連那早晚之課、誦經唸佛也是沒有,恰與律宗決然相反,是最恣意放縱的宗門。設若這樣兩個宗門的僧人一起參佛,其中的景象就可想而知了。

法見剛剛笑出聲,便覺一道凌厲的目光直向自己投射而來,似是要洞穿自己的肺腑一般,那裡還笑的下去,笑容初綻便又驀然急收,臉上的表情當真是精彩已及,只看得旁觀的崔破差點忍耐不住,笑出聲來。

法性止住了自己師弟的忘形,扭過頭來,一聲長嘆後,對那義操說道:‘我早知是難以說服師兄的,只是眼見當今天子身體日差一日,留給我教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惟有我教門一統,方能積蓄力量,待機應變。這件事家師豈會不知它的艱難!只是若不如此,只怕難免當年南北朝時法難故事。當年佛祖初傳佛法時又是何等的艱難,但是如今佛法卻得大盛於宇內,此中道理師兄可曾深思。三年來,你我就這等問題已經論辯了無數次,師兄既然決意心意不改,如今時間緊急,實在拖延不得,說不得今日只能對不起師兄了,便由師弟送你迴歸那佛天樂土,再不受這塵世紛擾如何?‘

那法性說完,不再有半分猶豫,在崔破驚駭的眼光中,手提禪仗向那早已委頓於地的義操逼近。

此時,崔破眼見這胖大和尚要在自己面前殺人,欲待要救,只看這幾個僧人身形矯健,又能來承擔如此機密、重大之事,只怕不是易與之輩,自己孤身一人,拖著這樣一位傷重之人,又如何能夠逃脫,一個不好便是將自己饒了進去,依然是於事無補;逞匹夫之勇,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再者,他本也對佛門無甚好感,眼見他們自相殘殺,愈發厭惡,也就息了那捨己救人的心思。

且不說崔破的心思,卻見那義操見法性逼近,微微一笑道:‘貧僧這一具臭皮囊,不敢勞動師弟犯我教門重戒,且容貧僧自去如何!我那同門師弟應在離此不遠之地,不消多久應能找來此地,只望法性師弟看在你我三年論辯的香火情分上,待我回歸之後,能令我師弟處理我這具皮囊,使之能夠重回山門。‘一番話說完,也不等那法性回覆,便重新盤膝而坐,忽然朝崔破藏身處微微一笑,然後閉目手結法印,輕輕誦道:‘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聲音漸小漸微,一代高僧,就此圓寂。

法性試了他的口鼻氣息,站起身來,一聲輕嘆之後,茫然四顧片刻,方才叱喝一聲:‘走!‘帶著兩個師弟,展動身形,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崔破自藏身處緩緩站起,腳步沉重的走向那義操遺體,方才義操的那一個微笑使他驚詫莫名,心中如同打鼓一般:‘他發現我了!‘此時見那幾人已走,遂也上前來看個究竟。

走到義操身前,見他依然是圓寂時盤膝而坐的模樣,手指不知捏著一個什麼印訣,藉著淡淡的月色,崔破向他臉上看去,只見他面上竟然毫無怨恨,一片安詳之態。雖然素來不喜這些口是心非的和尚,也不免對這義操心下欽佩。

看過之後,無甚發現,崔破正欲轉身離開,抬眼之間,見到那義操遺體右側陰影之中,隱約似有字跡劃痕,遂轉過身去,點了火褶細細檢視,只見果然有字刻畫於地,只是那字跡潦草以極,而且越到後來字跡愈輕。

崔破費時良久,才得以勉力斷續念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