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每一面旗都連揮三下。”
黑鯊號上,徐海正緊張不安地在端坐於船邊的汪直身邊走來走去,汪直給他晃得有點煩了,慢慢地睜開了眼,說道:“阿海,不要這麼沉不住氣!”
徐海停下了腳步。重重地一拍船沿,沉聲道:“天狼已經去了半個時辰了。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會出什麼事嗎?”
汪直微微一笑:“稍安勿躁,天狼不僅武功高絕,而且智謀過人,絕非等閒之輩,不要說一個盧鏜,就是嚴世藩在船上,他有金牌在手,也一定可以化險為夷的,就算退一萬步,他沒有說動盧鏜,至少也會想辦法騙盧鏜打出三面白旗,通知我們迅速撤離的,阿海,你跟天狼這麼熟悉,覺得這個人會欺騙我們,利用我們嗎?”
徐海微微一笑:“這個世上我除了老大,還有翠翹外,就只信任這天狼了,雖然和他接觸不多,可是這個人總給我一種莫名的信任,跟他在一起,會感覺到很安全,他即使舍了命,也會保護我們的。”
正在這時,兩個水手驚喜地叫了起來:“老大,快看,紅旗,紅旗!”
汪直彈身而起,轉頭看著對面盧鏜旗艦上升起的三面正在被揮動的紅旗,長嘯一聲:“孩兒們,轉頭去大陳島,咱們跟陳思盼做個了斷!”
天狼站在盧鏜的旗艦靖海號的船頭,他這會兒已經脫掉了那一身遍是血汙的衣服,還用水沖洗了一下身子,順便請船上的醫師過來處理了一下傷口。
那醫師身前的白色大褂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滿頭大汗,手都在微微地發著抖,正一針一針地縫合著天狼的那道深深的創口,剛才打鬥太過激烈,血液和汗水早已經把那傷口處昨天晚上抹著的藥膏給沖走,天狼正好利用這難得的戰前時間,把傷口重新換藥包紮一下。
太陽已經升到了正空之中,照耀著天狼那一身古銅色的面板,這一身陽剛健美的肌肉,線條分明,如銅澆鐵鑄一般,看得船上的軍漢健兒們也一個個羨慕不已。
天狼似乎感覺不到銀針帶著佈線穿過自己傷口的疼痛,也感覺不到腋下放著的一個銅盆裡已經滴了半盆的血液與膿瘡,他用左手指著前方一里左右的黑鯊號,對著一邊的盧鏜問道:“盧將軍,依你所看,我大明水師之中,可有能勝過這黑鯊號的船隻?”
盧鏜沒好氣地說道:“天狼大人,你既然已經和汪直成了朋友,以後這汪直的倭寇團伙也要被招安成為我大明水師,只怕盧某這樣的只能解甲歸田,給汪先生退位讓賢了,還管這個做什麼?”
天狼微微一笑:“盧將軍,不必介懷嘛,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之所以要你幫著汪直消滅陳思盼,並不是我真的把汪直當成了自己人,他仍然是這片海域上最危險,最致命的敵人,將來仍然有和他翻臉一戰的可能。”
盧鏜哈哈一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的語氣:“天狼大人,您可真會開玩笑呢,您動用皇上的金牌,破壞以後還要跟他為敵,你這番說法,只怕皇上要是聽了,定要先取你項上人頭吧。說養寇自重都是輕的,就是定你個通倭之罪,你也無話可說。”
天狼知道盧鏜的氣沒有消,對自己更是成見頗深,嘆了口氣:“盧將軍。你知道嗎,我選擇汪直而不是陳思盼,完全是出於公心。只是因為兩害相衡取其輕,陳思盼是不可能跟我們講和的,他得到了倭人和西班牙人的支援,只會更兇殘,更瘋狂地搶劫沿海城鎮,攻擊我們運往南洋的遠洋貿易船,你是福建水師提督。跟陳思盼打過交道,應該清楚他的為人才是。”
盧鏜重重地“哼”了一聲:“陳思盼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清楚,我也知道他不可能真心歸順朝廷。但就他那點本事,跟汪直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要消滅陳思盼很容易。可消滅汪直的機會。也許只有這麼一次了,天狼,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