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擔心他出事,本要讓舒陽進去陪他,卻被邊上鄰里告知,舒陽乃是舒家的唯一骨血,雖然還沒束髮,卻也是必須要在前面答禮致謝的。
她從沒聽舒景悅說起舒家有什麼親眷,本以為會來的也就只有那幾個熟識的人,誰料靈堂才剛置好,就陸續有人到了。不由有點迷茫地小聲問抽噎著磕頭答禮的舒陽:“小陽,她們是哪邊的親屬?”
舒陽抬頭看了一眼,眼睫上還沾著淚珠,一邊搖了搖頭:“不是,她們是這條街上的住家。”
裴寧有點不解,在她想來,喪葬雖說是一件大事,也是侷限於自家人裡面的,與這些街坊鄰里並沒有什麼關係。
眼看著又進來一撥人,裴寧正想著要不要答禮,卻在其中看到了熟人,小凡到靈前磕了頭,過來行了一禮:“裴姐……阿景呢?”
裴寧舒了口氣,還了禮起身領他到帷帳後:“你陪他待一會兒……”
“出去!”
裴寧的話還沒說完,舒景悅的拒絕就傳了過來,伸手推開小凡,悶聲道:“都別進來了,就讓我……陪他一會兒……”
他躬著身子,並沒有看他們,裴寧無奈地點了點頭,依舊放下了幃帳,領著小凡出來:“多謝你過來看他,天色也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哎,裴姐,你多勸勸阿景,”小凡擔憂地往裡面看了幾眼,才出了門去,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又回過身來:“還有……那個、魏紫他來不了,讓我跟你們說聲抱歉。”
“嗯?”
裴寧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想明白魏紫來不了為什麼要跟他們說抱歉,在她看來,那個人跟舒景悅其實沒有半點可以稱得上“朋友”的地方。
小凡見她不說話,便繼續解釋了一句:“他懷了孩子,雖說月份還小,可到這裡來總是不好的,小姐也不肯讓他出門……”
“呃,什……哦……”裴寧一瞬間呆住了,她的確知道這裡是男人懷胎生子,可是知道歸知道,這麼近兩年的時間卻沒有見過真正的“孕夫”,畢竟哪家的妻主也不怎麼會讓挺著肚子的夫郎隨意出門。
因此忽然聽說原本認識的人成了孕夫,竟有點驚異。小凡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裴姐,怎麼了?”
裴寧忙搖頭,說了幾句話把話題帶過去,送他出門。小凡抓了抓頭髮,還沒想明白,卻被一聲悶響嚇得驀然睜大了眼睛:“怎、怎麼了?”
裴寧心裡一慌,分辨出那聲音來自幃帳裡面,什麼也來不及說,心驚膽戰地衝了進去。
舒景悅的身體伏在地上,完全感覺不到一點動作,裴寧把他抱起來,只覺得那分量輕得叫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支撐了這麼久,舒景悅到底是病倒了,迷迷糊糊地發起燒來,數九寒冬的天裡,身上燙得讓人心驚。
小凡煞白著臉請來了大夫,裴寧守在床前,一步也不敢離開,這次出診的,卻不是周老爺,而是周大夫本人,裴寧匆匆讓開一些,讓她看脈。
舒景悅卻無意識地往她身邊貼,只覺得暖烘烘的一片,意識卻有點模糊,腰上刺骨的疼痛雖然緩解了一點,卻還是讓他難受地動彈不得,不時地小口抽氣。
裴寧心疼不已,把他的身體轉了個方向,側趴在自己懷裡,抓住他一隻手遞給周大夫。
“尊夫是急火攻心,加之寒氣入體引發了舊疾,才會一時昏迷,”周大夫眼觀鼻鼻觀心地說完,走到桌邊提筆開藥:“現下雖說沒什麼大礙,但若是反覆發作,恐怕將來逃不出個長年臥床的境況。”
裴寧只覺得心下一片冰涼,手掌慢慢撫過舒景悅紅熱的臉,勉強定下心神:“可還有補救之法?”
周大夫看了看她的動作,似乎是有點不屑,卻終於沒有說什麼,把寫好的方子遞給她:“照這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