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隔月服藥,儘量不讓舊傷發作,或可維持現狀到老。”
請小凡送走大夫後,舒陽也從外間進來了,嗚嗚咽咽地問她舒景悅怎麼了,隔壁屋裡致祭的人剛剛散去,靈堂裡白幡也撤了下來,裴寧往床榻上看了一眼,一橫心做下了決斷。
“讓爹入土為安吧。”
她是家裡唯一成年的女子,她一發話,請來的幾個幫手當然樂得早些完事,答應了一聲,很快把喪事的“收尾”工作完成了。
舒景悅還是燒得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邊坐下來,隔著被子按著抽痛的膝蓋,一片迷茫裡只知道那隻手能夠讓自己舒服點,想把它按到一下下刺痛的膝蓋上,卻總也摸不準位置,一時又怕那雙手會離開,竟心急地嗚咽起來,嘴唇不斷翕動著。
裴寧湊近了,卻只聽到他斷斷續續的說疼,知道他平日裡是不肯這樣示弱的,心裡也是一陣難受,揣測著抱緊他,一手按到他涼冰冰的腿上輕揉,果然見他的氣息平定了一些。
“裴寧……”
“嗯,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裴寧下意識地答應他,說完了才發現他根本沒有清醒過來,只是昏沉著囈語。一時也覺得自己傻了,在他唇上淺淺親了一下。誰知卻聽到他又開口了,模糊地說“疼”,“受不了了”,“不要癱在床上”之類。
裴寧把他抱緊了些,眼看他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地輾轉,到了天光大亮才稍有些安穩地睡去,自然是不忍心叫醒他,只帶著舒陽處理了瑣碎的事。
直到城裡炮竹聲四起,忙忙碌碌的一大一小才想起來已經到了大年夜,四下環顧,裴寧也只能苦笑,平日裡不覺得有什麼,舒景悅一病倒,這個家中卻像是忽然間就亂了套。
“裴寧……”
“小舅醒了!”
舒陽比裴寧先反應過來一步,歡喜地衝到床邊,趴在床沿上看他,裴寧見他撐著手想要起來,忙上前扶他:“躺著吧,別起來了,要喝水麼?”
“不,什麼、咳,什麼時辰了?過年了麼……”
“嗯,是啊,”裴寧很快答應他,倒了溫水送到他唇邊:“來,喝點水……”
“爹爹……”
“已經辦好了,你放心,”裴寧輕聲道:“等你好一點,我們一起去祭拜爹,好麼?”
“嗯。”
舒景悅沉默了片刻,裴寧感覺到他靠在自己身上點了頭,才倏忽覺得鬆了口氣,輕輕拍著他的肩,朝舒陽招了招手:“小陽,今天搬過來和我們一起守歲吧。”
舒陽朝他們兩人看了看,乖順地點頭,爬到舒景悅身邊坐下來,裴寧隨意準備了一點吃食,舒陽前兩天都沒睡好,這時候窩在他們身邊,只一會兒就睡熟了。
因為怕舒景悅再受涼,便把他連著被子擁在懷裡,舒景悅閉著眼靠在她肩上,許久才說話:“裴寧……我很困。”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因為低著頭而顯得有些悶,裴寧試了試他額上的溫度,長長舒了口氣:“那快睡。”
“我沒事了,你也睡吧……”
裴寧等了一會兒,本以為他已經睡了,卻忽然聽到他粗啞的聲音,不由低頭去看他,見他微微扭過頭去,沉沉的心情放鬆了些。
想起去年此時,煙火底下舒景悅溫柔的眉眼,竟慢慢與眼前的容顏重合起來。而她的心思,卻比那時候更明晰。
“阿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總是會好起來的。”
“嗯。”
新年一過,又到元宵,街坊鄰里各家各戶都是燈火通明,裴寧想起去年中秋時的事,特意買了幾色彩紙,把彩燈挑得高高地掛了起來。看著身邊兩人印在暖橘色燈火下的臉,笑意終於漫進眼底。
艱難的年關過去,事情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夏初妝再度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