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炸得粉身碎骨則罷了,正在沿交通壕前進的步兵們就會戰損數十。
“命令全連重機槍、迫擊炮,給老子前方支援!”冷靜下來的李九斤臉色如鐵。“另外,告訴二排,都給老子準備好,只要前方打出緊急訊號彈,就算那是條死路,老子也得帶他們去趟一趟!”
“是,連長!”一時情急的警衛員就這樣抱著老兵油子的腰回答。
“狗日的,還不趕緊的給老子放開。”李九斤斜著眼瞪自己還沒回過神來的警衛員。“你特良的,當初在四行倉庫不怕死,現在部隊規模大了人多了,反倒是怕死球了。此戰後就給老子去一排當班長!”
“是!”警衛員聽到李九斤這麼說,不驚反喜。
他的軍銜早就升到中士了,按常理說早就是班長職務,在一線要是立個戰功啥的,晉升少尉也只是遲早的事兒。只是李九斤一直念著自己這位老鄉年齡還小,所以當上連長後一直把他留在身邊,沒想到經此一鬧,倒是願意將他放出去了。
“狗日的,原來這麼不想留在我身邊啊!”老兵油子見自家警衛員這副表情,也不由有些悻悻然,繼而眼中浮現更多的是擔憂。“希望一排頂得住這一波啊!”
做為連長,李九斤很清楚,日軍這屬於是困獸猶鬥式的最後放手一搏,成功,也不過就是對前沿陣地進行破壞,他們不會久呆,而對於三營來說,就算丟了前沿陣地,對於整個大局來說也不過是小挫,無非是將總攻時間又向後推遲罷了。
日本人,終究是難逃最後滅亡的命運。
但那裡可有他麾下最精銳的一個步兵排,若是沒頂住讓日軍進入戰壕,戰損過大才是他最擔憂的。
可現在這個局面,若是炮兵營那幫傢伙們還不對日軍炮兵形成像樣反制,至少10分鐘之內,前線很難獲得有效支援,除非他願意付出更大傷亡。
而在硝煙徹底籠罩住的七連一排戰場上,不斷有士兵從防炮洞裡爬出來,冒著被炮彈炸死的風險進入一線。
戰壕裡,到處都有和日軍對射中受傷計程車兵和犧牲士兵的遺骸!
屬於七連的機炮排的3門迫擊炮已經全力開火,但依然對散佈於廣袤戰場上死硬死硬的日軍形成不了太大壓制,哪怕七連一排戰壕前至少已經倒伏了超過50名日軍。
這對於來進攻一排的160餘名日軍來說,已經是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了。
“狗日的,來啊!你來啊!”雙眼血紅的年輕下士已經將自己的衝鋒槍放在一邊,手上拿的是從身邊一名犧牲士兵遺骸上的半自動步槍。
槍膛裡剩餘的幾顆子彈讓他在剛剛和一名匍匐於陣地上的日軍步兵對射中佔了上風,對方的子彈擦著他的耳鬢而過,但他卻是連續扣動三次扳機,兩槍命中地面,一槍命中其鋼盔。
如此近的距離,九零式鋼盔或許能擋得住炮彈碎片,卻沒法阻擋子彈穿入,硝煙中土黃色的身影頭顱狠狠垂下。
幫弟兄報了仇的年輕下士卻一點也不開心,就這麼短短几分鐘,他身邊已經犧牲了最少四人,三個新兵一個老兵。
而其中有個新兵,正是他步兵班裡剛補充進來不到半個月的17歲少年。
他一直還記得,那個嘴上有著青色茸毛的少年看著他走進來,連忙站起身行軍禮的青澀模樣。
他問少年為何選擇當兵,少年低著頭遲疑了一下,但他這個副班長依然很敏銳的看見,低下頭的那一瞬間,少年眼眶裡有淚光。
他已經是孤兒了,兩個多月前日軍攻佔黎城時,一顆炮彈正好落在他家的屋頂上,全家七口人,當場死了一大半,和他躲在另一處房間而僥倖活下來的爺爺奶奶受不了這個巨大傷痛,一個月內相繼離去。
戰爭,讓這個不過17歲的少年品嚐到了人世間最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