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皮做的袋子。現在這樣就不錯了,你沒有理由抱怨。”
“我有理由抱怨,”施奈德說,“你知道是什麼理由。”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施奈德的抱怨也就漸漸少了,最後一點抱怨也沒有了。儘管他和大家一道睡在牛皮披棚裡,但越來越多的時間是自己一個人待著,只有別人主動和他說話的時候,他才開口,開口也只是三言兩語馬虎應付。米勒外出打獵的時候,他常常會離開營地,在外面一直溜達到黃昏,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顯然他已下定決心不和同伴有太多瓜葛,因此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有一次,安德魯斯撞上他,聽到他柔聲細語地,像是對某個女人說話。安德魯斯很尷尬又有些害怕,於是倒退著離開了他。但是施奈德聽到了他的動靜,轉過身來對著他。一時間兩個人四目相對,但施奈德似乎什麼也沒看見似的,他雙眼目光呆滯空洞,過了一會兒雙眼又木然地轉向其他地方。安德魯斯既疑惑又擔心,於是就把施奈德的這個新舉動告訴了米勒。
“不用擔心,”米勒說,“一個人獨自待著就會這樣。我以前也這樣。人得說話,但像我們四個人這樣與世隔絕地住在一起,彼此話多並沒有好處。”
因此,米勒出去打獵,施奈德到處轉悠,腦子裡無論出現什麼都自言自語一番,只有安德魯斯和查理·霍格兩個人留在營地裡。
查理·霍格從雪地裡出來,經過最初的震驚麻木過後,開始逐漸認清了周圍的環境,甚至開始接受目前的環境。
暴風雪肆虐之後,米勒從營地的廢墟里找到一個沒有破的罈子,裡面有兩加侖威士忌。每天米勒弄出一點兒威士忌給查理·霍格。他們把前一天的咖啡渣反覆煮,煮成有點淡淡苦味的咖啡,查理·霍格把酒和咖啡和在一起喝掉。查理·霍格每天都要喝一點兒咖啡和酒的混合物,身體逐漸暖和起來,精神也放鬆了。他開始在營地周圍轉一轉——但是起初只是在他們的披棚和營火之間的一大圈範圍內活動,這塊地方由於營火的熱量和他們自己的踩踏,雪已經融化掉了。但是,有一天,查理·霍格突然在營火前站起身,動作過猛,他的咖啡威士忌酒都潑出來了一點。他失魂落魄地看著周圍,手上的酒杯落到了地上,他用手捶著自己的胸脯,又把手插進衣服裡。然後他跑進雪地裡,在儲藏自己物品的一棵大樹旁跪了下來,開始在雪裡扒找。他把手插進雪裡,慌慌張張又瘋狂地把雪甩向一邊。安德魯斯走到他跟前,問他出什麼事了,查理·霍格只是聲音嘶啞地一個勁兒地說“書!書!”,然後更加瘋狂地挖進雪裡。
他挖了將近一個小時,沒過幾分鐘就跑到營火前,一邊烘熱手和手腕處青紫的皺巴巴的殘肢,一邊像受了驚嚇的動物一樣啜泣著。安德魯斯明白他在找什麼後,就和他一起找,儘管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最後,安德魯斯用麻木的手指推開一個雪塊,觸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是查理·霍格的《聖經》,書在雪地上開啟著,浸溼了。他衝查理·霍格舉起《聖經》,大聲喊叫著,像舉著一個精緻的盤子一樣,以防浸溼的書頁撕破了。查理·霍格顫抖著手接了過來。這天下午剩下的時間以及第二天早晨的部分時間,查理·霍格都用來在營火前一頁一頁地烘乾《聖經》。在隨後的日子裡,他就靠翻閱滿是泥斑、字跡模糊的《聖經》打發時光。有一次,由於無所事事,米勒不在,營地沉寂無聲,安德魯斯緊張到要發怒,於是他讓查理·霍格念點什麼給他聽聽。查理·霍格惱怒地看看他,沒有回答,又接著看他的《聖經》,慢吞吞一頁一頁地翻著,手指吃力地在書上一行行地順下去,專心致志、眉頭緊鎖。
米勒獨自一人倒是逍遙自在。他白天離開營地,外出尋找食物,總是在黃昏前不久回來。有時在等待他的幾個人後面出現,有時在前面出現——但總是出現得很突然,好像是從周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