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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男子懷裡,輕嗅那淡淡的蘭草氣息,聽他一遍遍憂傷地呼喚:碧落,碧落……

她從來沒到過長安,從來不認識苻堅,從來不知道桃李夫人,更不曾知曉,自己是個親生母親從不曾承認過的女兒……

碧落一矮身,將自己的整個臉部淹到了水裡,好久,好久,直到憋得胸口疼痛得快要炸裂,才猛地鑽出水面,用力撥出一口氣,終於覺得輕鬆了些。

可片刻之後,她的胸口還是悶,彷彿有條毒蛇,正在心底盤旋纏繞,並且越收越緊,越收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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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來得並不很晚,碧落剛吃了點東西,正披了湖色流水紋薄紗廣袖長衣,捧著青釉蓮瓣紋雙耳茶盞,倚坐在大開的窗戶前,對著後窗的蔥蘢竹林,碧色盈盈。

苻堅止了宮女通稟,悄悄過去,見她對著窗外出神,一探頭時,卻看到了關睢宮斜斜伸入這邊牆頭的一枝粉色桃花。

“怎麼?想你母親了?”苻堅微笑著問。

碧落回過神來,低頭見禮:“見過陛下!”

苻堅挽住她,笑道:“還叫朕陛下麼?難不成,你不信你奶孃說的話麼?”

碧落搖頭:“陛下,我什麼也不記得。奶孃說了那麼多,我還是想不起一點母親的模樣來。我一直以為奶孃就是母親,我也不太明白父親是什麼……”

碧落茫然地望著那清輝素撒的一輪冷月,給無數碧葉分割成了碎影,在風影搖曳中如無數的淚滴晶亮著,慢慢地低喃:“不過,小時候我什麼也不懂,鄉野地方也沒人笑話我沒父沒母,奶孃對我又好,別的小孩子在喝野菜湯時,我能有粟米粥喝,所以我過得很開心。後來奶孃說要帶我找我的親人,我很不明白親人是做什麼的。我覺得有奶孃就夠了。奶孃和我失散了,我的天才塌了。”

她牽起唇角,淚水滾落下來,卻笑著說:“陛下,其實是不是血脈相連的真正親人,也沒什麼重要的,對不對?如果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即便血脈相連,也算不得親人,對不對?”

“不對!”苻堅決然說著,用自己的袖子為碧落擦著淚水,溫和道:“你的骨子裡流著我的血,便是我的女兒。……這些日子,我每夜都睡不好,只怕還沒來不及聽你叫我一聲父親,便從此再也見不著你。”

碧落聽出,苻堅第一次沒有自稱“朕”。親呢的談吐,一如尋常父女望月聊天,閒扯家常。

苻堅拉過她的手,朗聲笑道:“來,我們去關睢宮走走,或者,在那裡,你還能找到母親的感覺。”

碧落想拒絕,卻迅速被一種讓她心情激盪的情感淹沒。

母親的感覺……

和奶孃的感覺,有分別麼?

還有,父親的感覺,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夢還涼 蓮心深深為誰苦(四)

他們步入關睢宮時,雲嬤嬤和李嬤嬤都已睡了,苻堅令她們不必起來伺侯,自行帶了碧落在宮中走動。

月色侵花冷,風前度暗香。

這無可奈何春歸去的季節,四處是斑斕起伏的落花。

“碧落,你的母親,是扶風郡雲家的女兒,那也是個高門大姓,甚至一度手握重權,不過中原連年混戰,到你母親這一代時,已經沒落得差不多了,連你的外公外婆,也在諸侯攻伐中喪生,害你母親九歲便成了孤兒,被送到苻家姑母處暫住。”

漫步在凋零的落花間,苻堅緩緩說著,低沉的話語,漸漸染上了月暈般的不清晰,而一幕幕塵封的畫面,娓娓在月色下鋪展開來,帶了活潑潑迎面撲來的春日風光,以及那個少女,以及兩名男子的悲笑歌哭……

雲不言九歲來到苻家,投奔自己的親姑母、苻法的生母雲氏。雲氏只是側室,雖生下了以賢明著稱的長子苻法,在家中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