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方木看看魯旭身上的制服,“改天吧。你穿著這身衣服喝酒,會惹麻煩的。”
“沒事。”魯旭把大簷帽摘掉,又三下五除二脫掉上衣,摘掉領帶,一股腦扔到後座上,“這不就OK了?”
“靠,你不怕凍著啊?”方木掃視了一下車裡,“我這可沒衣服給你穿啊。”
“沒關係。”魯旭一臉興奮地指指路邊一家小飯店,“就去那兒吧。”
儘管脫去了綴滿警務標誌的上衣,但是那淡藍色的襯衫和深藏青色長褲仍然透著一股制式裝備的味道,更不要說皮帶頭上銀光閃閃的警徽。魯旭大踏步地走進小飯店,身後跟著提心吊膽的方木。
點菜的時候,魯旭一口氣要了十瓶啤酒,然後才點了幾個小菜,似乎喝酒才是目的,吃飯倒成了次要。
喝了一杯啤酒後,方木就以要開車為理由拒絕再喝,魯旭的眼睛一瞪:“喝這麼少?不行!”
“我還得開車……”
“沒事。”魯旭撥開方木的手,把兩瓶開啟的啤酒推到他面前,“不消滅掉你就別走。”
魯旭的架勢挺嚇人,其實酒量也很一般。兩瓶啤酒下肚,舌頭就已經開始發硬。方木理解他的苦楚,心想大不了把車扔在這裡,打車回去,也索性陪著他喝。
東拉西扯了一陣閒話後,話題不得不回到當天下午的講座上。
“咳,講座辦得不錯!”滿臉通紅的魯旭把一把花生米塞進嘴裡,“楊博士還是有水平,把這幫大老粗都聽傻了。”
他呵呵地笑起來,碎花生末也噴到了桌子上。方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點頭附和:“是啊。”
魯旭低著頭嚼花生米,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抬起頭來的時候,方木分明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傾訴的渴望,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個舉杯的動作:
“喝酒!”
方木和他碰了一下杯子,抿了一口酒,忍不住說道:“魯旭,你別有負擔。我相信楊博士是想……讓大家領會得更深刻。”
魯旭垂著眼皮沒回答,片刻,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知道……沒啥……能給大家解決點實際問題……這點委屈無所謂。”
他抬起頭,彷彿抽搐般笑了笑,“我無所謂的。”
這回方木主動舉起杯子,“對,那麼多麻煩都挺過來了,這點小事算什麼!”
魯旭灌下一大口啤酒,由於喝得過猛,啤酒順著嘴角流到了胸前。他馬馬虎虎地抹了一把,嘴裡絮絮叨叨:“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方木見他說得毫無信心,心中越發同情他,又不知說什麼好,只能默默地遞過一支菸。魯旭點燃吸了一口,就夾在手上,低著頭繼續神經質般喃喃自語。
再抬起頭來說話的時候,魯旭的臉上先有了一種充滿歉意的笑。
“按理說,我沒有理由埋怨楊博士,”他扭頭看著窗外,“畢竟人家治好了我的病,用我的案例去幫助其他人,我應該感到欣慰。”
交通高峰期已過,路上的行人卻不見少,魯旭映在玻璃上的倒影裡,匆匆而過的腳步川流不息。
“只是他不該在這個場合拿我來舉例子,都是一個系統的,傻子也能聽出來那個X是我。”魯旭丟掉即將燃盡的菸頭,又重新點燃一根菸,“另外,就算拿我舉例子,也不該把那些事都講出來。”
“我覺得……”魯旭搖頭笑起來,“……我覺得我當時就光著屁股站在臺上,楊博士指著我說,這小子的傢伙不好使——我就像他展示自己睿智的一個工具一樣。”
“別說了。”方木已經不忍再聽下去,他給魯旭倒滿啤酒,“喝酒吧。”
“方木,”魯旭瞪著通紅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