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別的選擇嗎?
“屠夫!”
在恨恨的罵出這句話之後,這個震驚和憤怒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隨後從廣州、長沙兩地發來的電報,卻讓他整個人都被另一件事所牽絆了。
即便是直到現在,他仍然能夠感覺到——室內還在迴盪著“鼠疫”兩字的聲音。
鼠疫爆發了!
在廣東與湖南兩地先後爆發了!
受限於交通、病情確認以及通訊等原因,直到疫情第一次爆發差不多一個月之後,兩地官廳才確認爆發的是鼠疫。現在已經有多達三十六個縣發現疫情,換句話來說,四分之一的地區出現了疫情,而且疫情還在繼續擴散之中,傳播的範圍越來越大,被感染的百姓越來越多……
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朱宜鋒的腦海中浮現出以往只存在於文字歷史資料上的鼠疫舊景:城市受到鼠疫襲擊時連鳥兒都飛得無影無蹤;一座座受災的城市裡盡是默不作聲的垂死的病人;苦役犯把血淋淋的屍體堆人洞穴裡,在君十坦丁堡的醫院裡,硬泥地上潮溼而腐爛的床鋪;用鉤子把病人拖出來的景象;黑死病猖撅時到處都是戴口罩的醫生,就像過著狂歡節一樣;米蘭墓地裡成堆的尚未斷氣的人;驚恐的倫敦城裡一車車的死屍,以及日日夜夜、四處不停地傳來的呼號聲。
不,這一切還不足以讓朱宜鋒感覺到恐懼。
他所想到的卻是兩百多年前,明末時的鼠疫大流行——“天行瘟疫”、“朝發夕死”、“一家盡死孑遺”。史書中的寥寥數字的背後卻是千百萬人死於鼠疫的現實。
難道這就是歷史在抗拒改變?
“歷史會用他的方式抗拒改變。”
又一次,朱宜鋒想到了那個一直以來都被自己所無視的警告,現在的鼠疫難道就是歷史的反彈?
忽然這寂靜的辦公室中響起了一聲鐘響,那是鐘聲,一剎那驅走了殘忍和痛苦的想象,同樣也將朱宜鋒從幻想中恢復過來,但是他的眉頭緊皺著,歷史已經告訴他,如果任由鼠疫流行,那麼會發生什麼!
數以千百萬的百姓將會死於這場災難之中,甚至這場災難也有可能毀掉自己現在奠定的一切!至少會對接下來的行動造成影響。
現在被感染的不僅僅只有百姓,還有憲兵,還有軍隊,在鼠疫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它不會因為你是富人或者窮人而仁慈放過你。
“從現在開始,湘、粵包括湖北,地方官廳所有的工作都必須要轉移到防疫上來!”
在沉思片刻之後,朱宜鋒立即做出了決定。
“所有的地方官員必須意識到一點,這是一場戰爭,而我們必須要打贏這場戰爭!”
是的,必須要打贏這場戰爭,要不然等待自己的極有可能是毀滅,是所有一切的功虧一簣。自己沒有選擇同樣也沒有退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打贏這場戰爭。
怎麼打贏這場戰爭?
在鼠疫這種傳染病的面前,1856年的醫學是被動的,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治療手段。別說是在這個時代,即便是在一個半世紀之後,一號病的爆發都可以讓國家如臨大敵一般,更何況是這個時代,怎麼辦?
轉過身,看著站在面前的神情緊張的駱秉章,朱宜鋒想到了現在府中最擅長防疫的一個群體。
“把我們的軍醫都調過去,還有軍隊,讓他們負責防疫!”
“主公,那廣州一事如何處置?”
張亮基出言詢問道,在他看來這種平息民亂根本就不什麼事,別說是殺了百多人,就是殺了幾千人,又能如何?
但是畢竟主公不是滿清的皇上!
“廣州……”
眉頭一皺,朱宜鋒的臉上頓時湧現出一陣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