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苦,更知母親百般刁難這個中國媳婦。兩人為了這段感情,付出不少心力,結果竟以不孕仳離。誰教他是家中獨子,這份苦他只能暗自吞下。即使有淚,他又該向何處傾訴?
“你走吧!不用陪我淋雨,中國女人可是全世界最堅強的品種。”青翡翠自嘲的撫撫臉。
“讓我再陪你走一段吧!”他真希望這段路永無盡頭,這樣他們可以永不分離。
“中國有句俗諺:”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何必強求那短暫相伴?“她心已冷,再也燃不起火花。
早知他有個強勢的日本母親,但卻傻傻的自以為克盡婦道,就可以博取她的歡心,到頭來傷的最重的還是自己。
或許,她註定生來無享天倫之樂的福氣,才會一出生即被拋棄在垃圾堆裡,好不容易有個家庭,未享溫暖卻百般遭受白眼相待。這就是她的宿命嗎?
“你知道我的心一直沒有變過,在我心底只愛你一人。”上野辰夫忍著酸澀,注視著她姣好的面容。
“收回吧!把這份愛留給你未來的妻子,她比我更需要你的愛。”
在兩人協議離婚之前,上野櫻子早為他相中一門親事,對方是暗戀他多年的世交的女兒宮村優子,而且還附有“品質保證書”,保證一定能生育。
此刻在日本,兩家已忙著締結婚約,只等他正式簽下離婚協議書就可以步入禮堂。
上野辰夫激動地丟掉手中的傘,緊緊擁著真心所愛的女人。“我不要愛她,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人。”
熟悉的男性體味,再也不屬於她,青翡翠稍微推開他,用冷漠包圍著身體。“來不及了,你的人生已經被安排好了,沒有我容身的地方。”真是可悲,她到現在才明白他竟是如此怯弱。
“你怎麼可以說得如此無情,難道你忘了我們十年的感情,我不要你離開我的身邊。”他把頭枕放在她頸邊。
“不離開?你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嗎?”
“我不要離婚。走!我們回去律師那兒把離婚撤銷。”上野辰夫任性的拉著青翡翠往回走。
青翡翠理智的甩開他的手。“你可以說不離婚嗎?你怎麼向你母親和宮村家交代,你忘了在日本還有一場婚禮正等著你嗎?”
上野辰夫無力的垂下手,他的確無法抗拒母親命令,這是他身為上野家獨子的義務,為上野家延續子嗣,而且宮村家也丟不起這個臉。他怨恨自己的無能,無力保護自己所愛,得像匹任人擺佈的種馬一般,只為繁衍後代而生。
“如果我們有孩子就好了。”
“你錯了,就算今日我為上野家生育眾多子嗣,你母親還是會找各種理由,將我逐出上野家。”她不知不孕是幸還是不幸,至少沒有孩子夾在他們中間受苦。
“對不起,是我太懦弱了。”上野辰夫不免責怪自己。
“不是你的錯,是我們的緣分不夠,怨不得人。”青翡翠悵然的嘆口氣。
也許是天性使然,上野辰夫的父親原本是大陸逃難出來的中國學者,被迫因政治因素而迎娶上野櫻子,藉由上野家的勢力保住他在大陸上親友。他在上野家一點分量也沒有,連唯一的獨子都得姓上野,父子倆的遭遇類似,全由一個女人掌控。
“為什麼你可以如此平靜的談論我們的事?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曾經愛過我。”
上野辰夫的指責,正是青翡翠的痛處,連她都懷疑自己是否曾經愛過他,或是隻是純粹只想擁有一個家。當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她的心不是哀傷的,而是一股解脫的快感。好像她之前的人生被束縛住,而那一刻才是迴歸到真正的自我。
“愛與不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即將再婚,而我將成為你生命中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