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到一株樹下,竟閉目養起神來。也有風從林隙中吹了進來,那自稱“二霸天”的漢子敞開衣襟,迎風一吹,伸出青筋隱現的大手往長滿了鬍子的嘴邊一抹,笑道:“這裡要是再有一碗冰鎮梅湯,那可就更美了。”
話末說完,眼睛突地悔住,原來那睡在樹下的窮酸身旁,正放著一個細瓷蓋碗,碗益上沁著水珠子,裡面競真的橡盛著“冰鎮梅湯”。
這大漢目光一觸著這隻蓋碗,便再也收不回來,仔細又盯了兩眼。這隻蓋碗渾然是寶藍色,細緻光滑,顯見是名窯所制的精品。只是這大漢不識貨,他看的只是那碗蓋上的水珠子。
於是他目光又四下一轉,看到他的弟兄們都在望著他微笑,他眺著牙一撇嘴,走到那窮漢身前,朝那伸出的腳上一踢。
那窮漢葛地驚醒了,一探頭,卻仍然眯著眼睛,作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來望著這踢醒自己的人。
自稱“二霸天”的大漢此刻也看清了這窮酸年紀還輕,臉生據也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兩道眉毛又細又長,尤其奪目。
但這“二霸天”是既粗魯,又蠻幹,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此刻見這窮酸少年醒了,就又衝著他一毗牙,指了指那上面沁著水珠子的寶藍蓋碗,粗著喉嚨大聲問道:“喂,小子,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那窮酸少年彷彿睡得很熟,被突然弄醒來似的,眼睛仍惺鬆著道:“這裡面裝的是梅湯,小生用冰鎮了一晚上,還捨不得飲哩。”
這大漢哈哈一笑,往嘴裡嚥了口唾沫,指著那蓋碗連連道:“好極了,好極了,快拿來給大爺我喝!大爺我正渴得很。”
那窮酸少年揉了揉眼睛,彷彿弄不懂似的,結結巴巴地說道:“不過……這碗梅湯小生還要,還不想送給閣下!”
這位“二霸天”兩隻眼睛突地—瞪,喝道:“你這窮酸,敢情是膽子上生了毛了,我二霸天今天高興,才客客氣氣地叫你把梅湯拿來,不然大爺一腳踢出你的蛋黃子,你——”
哪知他話聲末落,那靜立在樹下的瘦長漢子突地一聲喝叱道:“老二,噤聲!”又道:“老五,你聽聽,是不是點於們已經來了?”
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翻身躍了起來,伏向地上,用耳朵貼著地傾聽了半晌,突地滿臉喜色地說道:“大哥,還是您耳朵靈,果然是點子來了,一共有三輛車,九匹馬,距離這裡還有一箭多地,最多一盞茶的時候就過來了。”
這時那位自稱“二霸天”的大漢便再也顧不了喝梅湯,一塌身,颼地一聲,一個箭步竄到另一邊的林口,手搭涼篷,朝前一望——
前面果然有一般塵頭揚起,也隱隱有車轅馬嘶之聲傳來。這漢子生性雖然魯莽,但行動卻矯健得很,一擰身,又竄回樹林子,雙臂一張,低低陷喝一聲,將正在四下吃著草的馬都趕到一邊去,又從自己那匹馬的馬鞍旁抽出一口折鐵刀來,迎風一亮.不禁剛嘴一笑,毗牙說道/好兄弟,你休息了這麼久,今天也該讓你發發利市了。”
這時另四個漢子也都躍了起來,凝神戒備。耳聽得車磷馬嘶之聲越來越近,眾人臉上的神色,越發露出緊張的樣子來。
而那寒酸少年,更像是被他們這種樣子嚇得不知怎麼好,拿起那隻寶藍蓋碗來,雙手筋鐮地發抖,抖得那隻碗不住地響。
滿面于思的大漢一步竄過去,掌中刀在他面門虛晃一下,沉聲低賜道/你小於老老實實跟我坐在這裡!動一動大爺就要你的命!”這寒酸少年抖得更厲害了,碗裡的梅湯潑了出來,濺了一身,
“二霸天”惋惜地望了一眼,這時那另外四個漢子都已閃到樹後,一面向他喝道:“老二,點子來了。”
“二霸天”再也顧不得梅湯了,一擰身,也閃到樹後。只見林外已當頭馳進兩匹馬,馬上坐著一胖一瘦兩個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