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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街區,門戶寥落,人煙稀淡。這條小路上原本住著一族二十來口人,五年前被某殺手組織滅族。下手極辣,死相極殘,聽人說那晚血似楊花撒滿了每個角落。

兇案,二十年來最令人喪膽的兇殺案。

之後沒有人再敢住進去,兩百米長的街成了一段廢棄的血管,淤滿了雜碎腌臢和被年歲消瘦的死貓屍,染血的黃條子嚴嚴實實捂在門窗上,像堵人口舌的蜜糖,骯髒又惡毒。

在一扇柴門前,周蠍四下裡望了一望,才推門進去。院落裡房榭破舊,卻收拾很乾淨,屋簷很高,遮天蔽日,唯獨當不住冷風。他扣上最後一粒紐扣,走進正堂,喊了聲“師傅”。

過了好一會,東房才傳來一聲輕輕的回應。“進來呀,黃雀。”

鬼爺團著腿歪在一把軟椅上,右手提一柄菸袋,左手緩緩的搖著一把梅花扇,身上穿著長長的老式棉袍,青筋一樣的綠色,用一枚金蓮花別住,衣襬線頭軟軟的垂在地上,像褪了色的流蘇。

鬼爺是個人物,三十二歲便扶持起了當時搖搖欲墜的地宮,與天巢一南一北雙峰並峙。然而說起家世來,這位梟雄可就沒那麼光榮了。他爹是絞刑架上吊死的囚犯,姦殺罪,受害人還是他小姨。正因如此,鬼爺的成長經歷充滿了屈辱。由於“沒臉見人”,在相當長的一段年歲裡,他都靠設攤扮小丑謀生。周蠍入會時鬼爺正當壯年,挺清秀的男人,眉眼間稍許帶點凌厲,由於長久帶妝,被厚厚的妝料吃空了皮囊,看上去多少有些病懨懨的。然而十五年光陰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臉上白粉紅印久洗不去,如今的鬼爺,已然變為了一具冷而僵的枯鬼。

真是歲月如刀寂寞如年。

周蠍熟門熟路摸進去,橫身往手術檯上躺下。鬼爺顧自吸完一袋水煙,才擋了把扶手,搖搖晃晃的上來。“再好的皮,也經不起一月五次折騰吶。”審視一番後,他作出結論。

“屁話。”周蠍笑。

“老糊塗嘍,記不得上趟說了什麼。”鬼爺輕輕點住接班人的額頭,湊近臉去,瞧了一瞧。“鬆了,我幫你切下一塊,再拉緊一點。”

“真小氣。”

“才一個月就換皮,你能耐好,我手上還沒貨呢。”鬼爺捏起一根紐子,小心翼翼地挑開額頭的皮,一點點扯開來,趁還沒見血,就用小剪子剪下一角,再拉回去,拿線頭補住。

周蠍疼得直哼哼,卻沒要求用麻藥。鬼爺這兒壓根就沒這玩意。按照他的說法,人非得疼個幾次,才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然而疼,他已經嚐了太多次。

鬼爺俯下臉,鼻尖貼在他臉上。“計較永遠是最痛苦的事。人活著,總有活下去的理由,你掐斷了那根線,也有人也對你這麼幹,這樣的輪迴真的好辛苦。”

可是死——不需要理由。

回去時天又黑了下來,過了期的報紙貼著地面瑟瑟的飛,偶爾從紙縫間露出幾雙青紫的赤足。

飯館沒開,周蠍打後門進去,掩上門,開啟一排窗。屋裡悄無聲息,漾著一股汗騷味兒。他叫了聲骨頭。沒人答應。一路開了燈,輕手輕腳的移到裡屋門前,周蠍屏住呼吸,耳朵貼在門上聽。

咯吱、咯吱。是咀嚼的聲音。

他一腳撞開門,伸手撳下了燈。

血,滿地的血,血裡沾著肉,一朵一朵有似新婚夜裡熔盡的蠟花,紅得令人炫目。

骨頭從阿烏大敞四開的腹腔裡驀地拔起腦袋,半張臉糊在血裡,貪饞的舔了舔嘴唇。眼神裡早不見了人性的理智,唯有猛禽的冷硬。

周蠍僅僅後退了幾步,反應不及,就被撲倒在了地上。對方一瞬間彷彿是力大如山,扯開了兩人的褲頭,強勢頂開雙腿,攥著勢物狠狠捅了進去。周蠍疼的兩眼發黑,心裡卻越來越恍惚,碩大而灼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