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雪瀾語氣不知為何帶了點從未有過的惆悵之意,視線輕輕落在庭中的一株柳樹上,因為是冬天,那些本來柔碧纖細的柳葉已經枯萎成一團,早就不復春夏的柔美姿態,映在一樹粉燦的梅花旁邊,更是落魄了幾分,他移步走過去,隨手摺了一根柳條,首尾相交,指尖翻動了幾下,一個簡單的柳環便挽成了,他看著手中的柳環,枯枝敗葉做成,根本毫無半分美麗可言,他唇邊泛開了一絲諷刺的笑意,道:“這樣的醜陋,難怪留不住人。”
沉燻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一時間不由大覺奇怪,大腦裡忽然閃過什麼東西,一時間有些愣愣的,過了好半響才道:“雪瀾哥哥,柳代表留,本來就是人加諸在它身上的東西,留得住留不住,與柳何干?”
“與柳何干?”雪瀾輕聲重複,唇邊的那一絲諷刺的笑容忽然轉變成一絲的茫然,“既然與柳何干,為何相遇只因為它,想離也是因為它?”隨著這句話,他的目光忽然轉為溫軟,指尖輕柔地拂著手中枯掉的柳環,道:“我父親和我母親,就是在柳樹下遇見的。”
“那個時候他英俊年少,而她純淨如水,他送了她一個柳環,她回以他一個笑容,兩人就此相愛。”
“因為年輕,所以無懼,以為只要相愛就可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管,她可以不管他是無功無名的小人物,不問他的出身,他亦可以不顧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以為有了愛情就有了一切,於是,兩個人私奔了。”
沉燻神情猛然一怔,眼睛無意識地看向雪瀾,她從未知道,在他的身上,有這樣的過往,彷彿從有記憶起,他就是呆在沉星谷的,幽藍的眸子裡總是流動著寧靜祥和的神情。怔住的同時,腦中浮起一片慌亂。
柳環,又是柳環。
“後來,他們有了孩子,當愛情的美麗顏色漸漸褪下之後,剩下的就只是瑣碎的生活,她是大戶小姐,又怎麼會過得慣人間煙火的日子,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後,她厭倦了,問他為什麼空有一身的絕學,卻不去建功立業,而是躲進深山老林裡,每天雕琢那些不成器的玉。”
“不知道愛情早已經變質,還是生活磨滅了愛情的本質,當那個身負權勢的人出現的時候,她毫不猶豫選擇了離開,把他曾經送給她的柳環扔與他離開了,說來可笑,那個人,還是他救下的,可是他救下的那個人,攜了他的妻子離開,他找了兩年,都沒有找到任何蹤跡,反而累得積勞成疾,他死的時候告訴我,要我建立不世功業,讓所有人都矚目的功業,這樣,她也一定會看得到。”他把柳環輕輕一扔,眼神有些鄙夷道:“她背叛了他,可是他到死都對她念念不忘。”
冬天的傍晚。
夕陽的殘影斜斜的打下來,雪還沒有化盡,點點雪光映在微紅的夕陽裡,形成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冰與火的交錯,就像是沉燻現在的心裡一樣,冰與火在交錯。
沉燻覺得喉嚨有點兒發乾,過了許久,才問:“這麼說,雪瀾哥哥想要建立不世功業,其實是為了找孃親?”
“孃親?那算是什麼孃親?”雪瀾嗤笑出聲,幽藍的眼中,寧靜祥和的表象下,其實有種某種深深的隱痛。
太陽已經完全的落下去了,冬天的光景,天黑得特別的早,沉燻心裡不知為何突突地跳,問:“他既然有絕學,為什麼不去建功立業?”
“因為他的身份,他父親是前朝的大將,他算得上是前朝的人,所以,即使天賦奇才,也不能建功立業。”
前朝的人。
也就是前朝餘孽。
柳環!前朝餘孽!
有什麼零散的東西忽然間連成一條線,一條讓人心生寒意的線。
起風了,北風非常的冷,刮在人的臉上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