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離開裡奇家後的一個小時前。
賽琳娜帶著派伊,正重新回到居民區縱橫交錯的石子路上。
路燈的光亮得炫目,兩人的腳步聲不斷迴響,影子在移動,而風吹動了他們的頭髮和衣服,伴奏出簌簌的聲音。
“你感覺怎麼樣?”
“什麼?”賽琳娜問。
派伊低聲道:“埃布林。”
“埃布林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性格。”
“他不是已經向我們解釋過他每一世的性格都不相同了嗎?”
“我感覺他現在有點瘋瘋癲癲的。”
“瘋癲?”賽琳娜停下了,她皺眉看著派伊,想要反駁,又找不到具體的詞語。
派伊冷靜地闡述自己的想法:“我感覺,他現在像個不會被人抓住的菸圈。”
“你非要說得這麼文藝?”
“不是文藝的問題,”派伊無奈道,“他曾經那麼穩重平和……”
“不管怎麼樣,他就是埃布林。這是事實,”賽琳娜回答道,“只不過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埃布林一個人經歷了太多,所以他變得比我們能想象到的最極端的情況還要複雜。”
她繼續開始向前走,邊走邊說:“這並不是他的問題,我們要做的是習慣。”
“那心理呢?我擔心的是心理疾病。”
“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茱莉亞嗎?”
“記得,”賽琳娜回憶道,“當時埃布林說——啊,說她患了產前抑鬱症,對吧?”
“對,心理疾病很可怕的,不能不當回事。不停地死掉,不停地活過來,表現得很正常,恰恰才最不正常吧?”
“即使你這麼說……”
“我發現自己重獲新生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又哭又笑,渾身痙攣,心臟狂跳不止。再來一次,我不確定自己還能否承受。”
“……”賽琳娜沉默了。
“重來這麼多回,每次人生都從零開始,埃布林不會有心理問題嗎?跟隨環境改變性格,很辛苦吧。一直思考擊敗希爾塔的方法,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很絕望吧?在各種人之間周旋,他不累嗎?如今,他是怎麼看待死亡的?”
說到這裡,即使派伊確定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還是抬頭看了一眼高高掛起的監控探頭。
探頭閃著紅光,跟隨他們的動作轉動。
像只精力充沛,將要飛下來叼走獵物眼珠的鷹。
賽琳娜抿緊嘴唇:“……你說的有道理,沒人能那麼堅強。”
“所以我才問你那樣的問題。”
“我會找機會和他談的,”賽琳娜明白派伊為什麼和她說這個了,“談到明明白白。如果他拒絕和撒嬌,我就把他捆在凳子上。”
埃布林曾經評價過她,說她沒有覺悟以前,骨子裡是一個完全的利己主義者。
她覺得埃布林沒說錯。
這個評價至今也是對的。
她不再那麼利己了,卻又仍然“利己”,做事與其說是冒失衝動,不如說總想不假思索地滿足自己的慾望。
賽琳娜不討厭自己的這一個缺點。
她認為性格的多樣性是有必要的,大家不可能都是沉穩的人,說不準什麼時候,她就會發揮意想不到的關鍵作用。
那個關鍵的作用還沒有到來。
不過,科洛弗和派伊倒是已經學會熟練地應用她的性格,作為逼迫埃布林開口的秘密武器了。
她自己也覺得這樣不錯。
談話間,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西恩的住處。
“裡面好像沒人。”派伊說。
窗戶沒有透出任何燈光,這座房子像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