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檀迦就已經帶著鹿憂匆匆入寺,反應過來後,參禪等人連忙跟了上去。
到了禪房門口時,原本該戴在鹿憂頭上的帽子,此時正靜靜地落在門口。
參禪走在最前面,自然是看到了,心中一顫,忙反應過來轉身回去,遣退了後面跟上來的人。
這要是被大昭寺的僧人,看見佛子抱著一個女子,怕是會出大事。
他隨意找了個藉口將人打發,急忙就撿起門口的帽子,進了禪房。
看見鹿憂冷顫痙攣的模樣,瞪大了眼,問:“佛子……公主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是剛剛被難民傷到了?”
檀迦將人小心放在禪榻上,卻聽見懷中溢位了一絲痛吟。
她的腿不自覺地顫抖著,果然是受傷了。
檀迦凝眸看了眼,朝參禪吩咐:“熱水,傷藥,治疫燻爐。”
治疫的燻爐?參禪驚了片刻,火急火燎地便出了禪室,順便帶上了門,走之前還交代淨思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去。
待人離去後,檀迦將被褥掀開了一角,剛想要拂開她的衣袖為其把脈,奈何被她冰涼的手製止了。
眼眸微抬,對上她瀲灩殷紅的眼睛,裡面薄霧漸起,好似冷風中被風霜磨鍊的寒梅,堅韌卻又暗含易碎的脆弱。
鹿憂搖了搖頭,抱緊薄被蒙上,嗓音發顫:“佛子,您快出去吧,別靠近我,免得染上了,我沒事的……”
來陵城的途中,她剛試完一味藥,並且將自身的反應記錄下來,飛鴿傳書送回了佛寺,此時身體還有些虛弱,這才導致香囊一掉,就染上了疫病。
她體內有千葉蓮華,染上了疫病不會要了她的命,等它化解完時,便不會有事了,只是過程和試藥一樣,免不了會受些苦痛。
搖曳的燭影將男人清雋的身影拉得修長,他靜立在禪榻前,一雙墨眸越發幽暗,好似已經將她所有的心思都看穿了。
檀迦默然良久,才淡聲安撫:“無妨。”
他頓了頓,又道“公主體內骨血雖融有千葉蓮華,但是疫病不同於其他,一時半會難以化解,您也不必擔憂,此病不會染上我身。”
他知道她的擔憂,對她在乎的事情都能考慮到,在他面前,她的眼睛就好像藏不住事。
這樣的檀迦,除了對世俗的男女之情不敏感外,其他的,什麼都能比人快一步。
鹿憂攥著被褥的手緊了緊,眸光有些渙散,嘴中喃喃問:“真的不會染上嗎?”
“不會。”
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溫和得如同月霜,輕易就撫平了她心中的不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繃著的神經也鬆散了些,再也抑制不住喉間泛起的癢意,捂唇咳嗽了起來。
千葉蓮華開始起作用了,她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渾身佈滿冷汗,牙齒都在輕輕發顫。
半張臉陷在枕間,她無力痛苦地喘息。
檀迦的視線掃過散落在枕邊的青絲,此時都已被汗水浸透,還有些許貼著臉頰,她蒼白的臉對著他,睫毛時不時因疼痛而顫動。
他記得,她平日裡磕了碰了都會緩許久。
她是公主,金枝玉葉,是西域的掌上明珠,若是沒有來和親,定會安然渡過圓滿幸福的一生,便如在宜城盛會見到的那般,張揚肆意,明豔奪目,不必為他入寺,也不必同他遠赴千里,受盡苦楚。
“冷……”
她無意識地呢喃,嗓音輕軟卻飽含痛苦。
檀迦沉吟片刻,掩下了眸中的思緒,俯身為她將被角捏緊,盯著她手腕看了半晌,輕聲道了句冒犯,才將其從被中拿出,為她把脈。
千葉蓮華雖能護她平安,但此時染上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