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早就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塑膠布,各種各樣的小物件就胡亂擺放在塑膠布,賣東西的小販甚至都懶得去吆喝,看得出,他們早就不對這營生抱多大的指望。歐陽東唆唆嘴唇。這裡的景象遠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樣熱火——在他的記憶中,每到陶然隊比賽的日子裡,這裡總是早早就聚集起東一團西一簇的人群,賣小喇叭推銷口哨的小販、心急如焚卻沒有弄到球票的球迷、遮遮掩掩著盜賣球票的黃牛黨,還有一臉肅然走來走去的警察,能把這大門前一塊不大的空地填塞得滿滿騰騰。怎麼今天這裡就這樣的……蕭條?
葉強俯下身子隔著車窗接過司機找補的零錢,不很肯定的說道:“應該到了吧。”說著便四面張望。
“老葉!”一隻戴眼鏡穿西裝的男人在不遠處揮舞著手臂,大聲招呼著葉強,然後一溜小跑著過來。
葉強臉上便露出笑容迎上去:“這回可是麻煩你了。”
“你這說的哪裡話。”那男人很熱情地握著葉強的手,“舉手之勞而已。再說,這票送誰不是送啊,何況你也不是外人——我給你們找了兩個好位置,就在主席臺下面一點,你和你朋友就坐那裡吧……”他盯了一眼歐陽東,心裡倒有些納悶,這個瘦高個兒年輕人看上去挺面熟,可他一時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葉強一面和他說著客氣話,一面用眼神詢問歐陽東。陶然俱樂部這個官員給他們找的位置絕對不會錯,可那裡同樣也是俱樂部為家屬們看球預留的地方,要是坐在那裡的話,他倒是沒什麼,可東子卻絕對不可能清淨下來——向冉的婆姨雯雯今天肯定會來看球,彭山兩口子也一準在那裡坐著,還有一大堆男男女女都認識歐陽東,說不定還會招引來那些正愁找不新聞無法交差的記者們哩,這樣的話,東子就甭想安靜地看完這場比賽。
歐陽東同樣用眼神告訴葉強,這個位置不行。在比賽結束之前,他不想驚動任何人,假如陶然如願以償晉級甲A,他會悄悄地離開莆陽,然後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中午時給向冉打個電話,祝賀他倆終於在比賽場上成為“對手”;假如陶然依然擺脫不了被甩賣的厄運的話,那麼今天晚上他就會在莆陽市裡最好的飯店設宴安慰自己的朋友……“人在痛苦時更需要朋友,而在幸福時,我想他和隊友們在一起會更加幸福。”歐陽東就這樣告訴葉強自己這樣做的理由,葉強當時捏著筷子,足足有半分鐘才反應過來歐陽東到底在說什麼,然後他就趕忙低下頭去——一股熱流在葉強心中流淌,他沒有想到,東子替朋友打算時竟然考慮得如此細緻周到。
“能在主席臺對面找兩個好點座位麼?”深知歐陽東心意的葉強馬上就回頭,向那個男人問道。
那男人驚訝地問:“怎麼?這位置還不好?”他搓著手為難地說,“這些就是我們俱樂部掌握的最好座位了,雖然門票銷售不景氣,可你說的那樣座位連體育場售票處都未必能有哩。”他扭臉看看體育場大門邊一棟獨立小屋外牆上那幾扇小視窗,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找人問問,興許他們那裡還有一些機動票。”他在肚子裡嘟囔著牢騷話,走向體育場大門。這肯定是葉強身邊那個年輕人在搗鬼!連主席臺邊的座位都不滿意……
“我好象不認識他。”歐陽東說道。
“陶然外聯部的,好象是去年夏天才聘的。這一年多我來莆陽基本上都是他接待。”葉強笑著說道,“不過老朱居然沒把你給認出來,怪不得他一直升不上外聯部經理哩。”
這話教歐陽東也笑起來。
被葉強稱為老朱的那個男人很快就回來了。體育場方面確實還保留著幾張位置不錯的好球票,其中恰巧有四張是主席臺對面看臺第六排的,他已經把票全都要下了。他的眼神雖然不大好,可腦筋卻還算清楚——萬一葉強還有朋友要來看球哩?所以說多一張票總比少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