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沮喪,並且痛恨自己的無能。我開始大量飲酒,希望以此擺脫負罪感。
但這個行動並沒有達成理想的結果。
審判庭很快就順藤摸瓜找上了我,卡琳妮娜極力辯解我只是個可憐的退伍兵,但黑漆漆的人不吃這一套——他們打了卡琳妮娜一巴掌,把她按在地上,然後用子彈打傷了我的腿。
卡琳妮娜絕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記憶裡,在那個個寒冷的夜晚,她在風中哀嚎,看著我被審判官強行拖走,扔到他們比夜sè更可怕的裝甲車上。
這是一份可怕的回憶,我再也沒能和美麗的妻子說上一句話,透過一份信。古拉格艱難的環境中,每個夜晚我都會重複這個夢:在溫暖的房子裡,抱著我未謀面的孩子,吃著jīng心準備的食物,卡琳妮娜在一邊拉著小提琴,音樂中灌注著她全部的愛。
這個溫馨的夢只在米哈什維爾被“遺忘”的那幾天消失過。我很痛心失去一位好朋友,將這份悲痛和關於小哈維爾的愧疚埋藏起來,在冰冷的古拉格,一切思念都是致命的毒藥。我不能死,王者的訃告會傳達回zì ;yóu的親屬那裡,未被定罪的卡琳妮娜必然會知道,也必然承受不住這份絕望。
……我不能死……
據說每個人異常繁複地回憶他並不值得稱道的一生,正是死神來臨的徵兆。
往西的記憶如同相片一樣一幕幕在眼前重現,卡琳妮娜的笑臉也漸漸清晰。再之後……
是阿富汗,是穿著**的姑娘和充滿鬥爭心的同僚,可怕強大並且與眾不同的長官,還有……
是了,還有巴拉萊卡,美妙的三絃琴小姐。
我註定不可能給她任何承諾,可惜不能親口說抱歉了。
真是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但是我並不後悔。我一直是被肆意玩弄的獵物,追逐著一些莫名其妙又自覺無比正確的東西,像是正義、真理什麼的。就如同我從未後悔過當初參與那場行動一樣,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出於自我的意志,並且願意承擔相應的後果。
只可惜,似乎每一次結果都會導向最糟糕的一面,這不能不說是無可奈何的命運。
最後的記憶,是顛簸且毫無理智的墜落。
……不對啊!如果是這麼高地方掉下去,就算在直升機內我也應該變成漢堡肉排了,能保持這種理xìng的思考本身就不符合任何生物學常識吧?
難道說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明,聽到了我潛意識發出的呼喚,讓我保留最後一絲希望麼?
雖然已經被開除出那個組織,但我卻感覺如果真的進入類似天堂的地方,鐮刀錘子的意志也會緊隨其後,直到迫使那裡的至高神誠心呼喚“同志”的福音為止。我相信,尤里。馬林有這個力量。
“如果醒了的話,就不要偽裝了。”
這個聲音出現的很突兀,但卻是我繼續前進的一盞明燈。
終於看到了接下來的景象,那是一個有著良好教養的西亞人,沒有留著阿拉伯地區常見的大鬍子,也沒有披掛長袍和頭巾,身材十分高大,渾身都是長途旅行的勞累和戰火硝煙的痕跡。
不知為什麼,我居然覺得這位先生非常面熟,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
但我確信我沒有那樣的記憶。
託他的福,我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混亂的腦袋也開始變得清醒,被導彈攻擊、墜機,以及之後天翻地覆的線索也被理清了。
是這個人救了我?
“我沒有救你,蘇聯人,是你自己躺在這裡的。也許是真主的保佑,我也很驚訝你居然還有呼吸,裡面躺著的人得到了侵略者應有的下場,但你沒有……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從你身上。”
氣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