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花囊,插著滿滿一囊新摘的墨菊,清香滿面。屋角設著一架古琴,琴邊的墨煙凍石鼎中餘香未絕。
依依取過自己日常所用的秋香芙蓉枕,幫狄霖脫去了外衣,讓他躺了下來,又拉過一床輕絲雲錦被輕輕蓋上。
狄霖陷入了一片香軟之中,柔軟的枕衾上似乎還留有佳人的縷縷餘香,放鬆下來之後,頓時感到一股疲乏從心底湧了上來。
楚依依微微俯下身子,柔情似水的煙眸凝注著狄霖的眼睛,輕而緩地道:“少侯你累了,就請在依依這裡好好地歇息一會兒吧。”聲音如夢似幻,宛若來自遠方的天籟,空靈而飄渺。
狄霖有些情不自禁地盯著她的眼睛看,似乎第一次發現,楚依依的眼眸是淡色的,現在看起來,竟彷彿琉璃般透明,但又似乎有許多無以名狀的、看不透的東西在其中,他無法去探究那些是什麼,一種深沉的、甜蜜的睡意忽然瀰漫了全身,他慢慢地閉上眼睛,很快地就陷入了沉睡。
楚依依保持著俯身的姿式,久久凝注著這張睡顏,陷入沉睡的臉容沒有了逼人的傲氣,顯得異常的柔美,濃長的睫毛輕輕覆著,薄唇微微抿起,看起來出奇的俊逸無邪。
她伸出手極慢極慢地自他斜飛挺拔的眉宇間撫過,又晴蜓點水般在那形狀優美的唇上停留了一下。
“好好地睡一會兒吧。”她在狄霖的耳邊吹氣如蘭地輕輕說道,一抹無法言明的笑意慢慢浮現在她的臉上。
然後,楚依依直起身子,一個輕盈地轉身,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狄霖睡得雖沉,但卻並不安穩。
恍恍惚惚中,他彷彿走出了睡覺的房間,不知不覺地走入了庭園前的那片梅林之中。但又不象是那片梅林,因為,原本未開的梅花居然已在瞬間完全盛開,奼紅一片,蕊吐芬芳。他正流連其間而忘返時,忽然一陣風吹起,梅枝亂搖,漫天的花瓣狂舞,眼前頓時一片模糊。
梅枝上繫著的瓷鈴在風中發出一片細碎的脆響,卻如同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好象是在哪裡聽過,此時漫天飛舞的花瓣忽然變成了霧,溫暖而溼潤的水霧。他就象是知道前面有什麼似的,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霧似乎更濃了,遠遠的,隱隱約約有個人影在那裡,雖然看不清,但是他分明知道,當那個人轉過頭來時,那張絕世驚豔的容顏將令世間萬物都失去顏色,而那雙迷離若幻的絕美眼眸又會讓所有一切迷失在其中。
狄霖就站在那裡,看著水中的那個人緩緩地轉過臉來,溼透的黑色長髮散亂地纏繞在身上,卻襯得發黑如墨,肌膚勝雪,嫣紅的薄唇嬌豔欲滴,眼神朦朧而迷亂,說不出的慵懶邪魅。
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儘管理智告訴他不可以再靠近,但他的整個人卻彷彿被深深蠱惑了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過去。
突然間,濃濃的水霧中,有一雙手伸了出來,狠狠地扼在了狄霖的咽喉上。看不清那個人是誰,但是從那雙冰冷有力的手上傳過來卻是刻骨的恨意和漫天的殺氣。
狄霖猛地一驚,手撫著咽喉醒了過來,已是一身薄汗。
睜開眼睛,他看到君宇琤正手撐著床沿,俯身看著自己。
君宇琤今天是一身天青色的華服,頭戴玉冠,腰懸龍紋玉佩,益發顯得神清氣朗,人物風流。此時他從上方看著狄霖,皺眉道:“睡得象是不安穩,怎麼了?”
“沒什麼。”回想起方才那綺麗而荒唐的夢境,他竟是對當朝攝政王,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產生了綺念。狄霖不禁感到一陣說不出的煩悶湧上心頭,攪成了一團亂麻無法理順,忙藉著起身穿衣混了過去。
君宇琤倒也不再多問,只是又看他一眼,轉身掀了珠簾,走到外間,在椅上坐了下來。
外面沒有人,他拿過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