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了鳳臨閣中。
剛一踏入鳳臨閣,迎面就是一股極其濃郁的烈酒醇香撲鼻而來,直燻得人頭昏目眩的,君宇珩不由得又皺起了眉,抬眼望過去。
此刻正值陽光大盛,明媚的陽光從寬敞明亮的高窗之間投射進來,使得這座原本就繁華富麗的宮宇顯得更加的金碧輝煌。那四壁之上所懸掛著的巨幅牡丹織錦在燦爛如金的陽光中栩栩如生,彷彿正在雍容地悄然舒展著一瓣瓣美麗的花瓣,發出怡人的馨香。
在鋪著波斯厚毯的地上軟軟地趴著一個人,看那身形應該是小皇帝身邊的貼身內侍何泰,此刻無聲無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旁邊還跪著一個侍女和一名嬤嬤,正是宛翠和秦嬤嬤,她們倆人面如土色,一臉惶急,頻頻磕頭有如搗蒜,不住口地苦苦哀求著,“娘娘,太后娘娘……請您三思啊……陛下才只有七歲呀……您就看在陛下還年幼的份上……”
而在那寬大的鳳床中央則坐著小皇帝,他還穿著上朝時的朝服,只是頭上的朝冠已卸去,原本整齊的衣服被揉亂了,頭髮也有些散了下來,一張玉雪可愛的小臉此刻煞白如紙,原本烏黑靈活的大眼睛象是失去了魂魄似的,定定的,一轉也不轉,整個人就呆呆地坐在那裡。
君宇琤遠遠地看著,這是他同胞兄長留下的唯一骨血,雖然還小,但眉眼之間還是可以依稀看出一些形貌相似的影子,尤其是此刻那臉色蒼白還有失神落魄的模樣,竟然和他最後見到皇兄時那般驚人的酷似,心下一時間有如針刺,竟似有些不敢再看,忙轉開了視線。
皇太后就站在床邊的踏板上,身上卻是穿著大禮時最為隆重的朝服,明黃色寶光熠熠的長裙拖曳在地,上面用純金絲綴著無數珍珠以及各色寶石繡成百鳳朝陽的圖案,腰束白玉帶,梳著凌雲髻,頭戴丹鳳呈祥黃金嵌寶珠鳳冠,兩旁垂著長長的金絡流蘇,看上去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她微側著身,卻是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只看到她一隻柔膩白嫩的纖手中顫巍巍地執著一盞點著的油燈。
君宇珩目光只一掃,雖然隔得甚遠,但已是看出來,那床上秋香色繡芙蓉的被褥鋪墊還有床四周重重的繡簾已全都被濡溼成了深色,連小皇帝的全身上下亦是溼漉漉的,滿殿的那股濃烈的酒氣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君宇珩當然也很清楚,這些宮中的御酒都是窖藏多年的醇酒,酒性烈,純度高,一旦引燃就會迅速地燃燒,若是那般,後果自是不堪設想。
他看看坐在那裡失了神彷彿人偶一般的小皇帝,心中微是一揪,不由看向身旁的君宇琤,卻是正好遇上君宇琤投過來的目光,倆人的目光深處都隱隱含著疑問以及探詢的意味,深深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分開,卻是誰也沒看出對方的心思。
“……我們孃兒倆還是死了的乾淨……黃泉路上倆個人也好有個伴兒……”皇太后格格地輕笑著,聲音雖然還是保持著平日裡的優雅嫻靜,但是輕柔甜美的語聲之中卻是隱約透出一股森寒的意味和趨於瘋狂的竭斯底裡。
自從父親被迫告老,這幾個月以來,她是越來越深地陷入到希望逐漸破滅之後的絕望之中。在這深宮之中數年的寂寞,數年的隱忍,以及數年的等待,付出一切,所為的不過就是讓自己的皇兒能夠真正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然而,始終就差一步,小小的一步。
但這一步,卻是可望而又不可企及的。
當聽到今天早朝所發生的事情之時,首先浮現在她腦海之中的念頭就是,身為攝政王的君宇珩終於耐不住了,終於要向著蘇家霍霍開刀了,那麼接下來,君宇珩又該會怎樣對付她這個皇太后以及名義上的小皇帝?
隨即而來的這個念頭就象是隻陰寒死人的冷手一般緊扼住她的咽喉,讓她恐懼,讓她怎麼